已入深秋,本就没有什么生气的村子愈发显得寂寥。

村子位于湘省西部一处山沟中,交通不便使得本就绝少有外人踏足,加上近年来村中年轻人纷纷出走打工或者搬到镇上。

几十户的村庄只剩下十余个实在走不动的老人留守。

这会儿就有几个老人坐在晒谷场上晒着将要下山的太阳,抽着自制土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些家常。

“今天我看到村东口齐老头家的小娃娃回来。”

“我也看到了。那娃娃也二十多岁了吧,身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瘦弱,怕是招呼不动农活。”

“嘿,还干啥子农活哟。自从齐老头家儿子离家出走后,他就带着这小孙子搬到镇上去,到现在也有十多年了吧。听我家小子说,他们在镇上开了家丧葬用品店,还偶尔接些法事道场的活儿,不管怎么着也过得比我们这儿强。”

“今天没见到齐老头回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说起来,他也算是有真本事的人,我还惦记着去了后让他来给我度桥呢。”

“是呀,当年村子里谁家遇到点小灾小病的都是去他那里讨主意。你别说,他那符水虽然难喝得要死,但还真有些用。”

“可惜自从他儿媳难产死掉以后,他就只做阴事道场不管病灾了。就这样,儿子还天天跟他闹别扭,后来干脆跑掉了。”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

就在村里老头们在回忆过往、感慨人生时,齐家老宅里正做着一场阴事科仪。

屋内正中摆放着一几木案,案边各置旗幡,案上规规矩矩摆放着神位、供品、表文、香炉和一个青花瓷坛。

齐子桓一脸肃穆地站在案前,头戴玄冠,身着法服,脚穿靴履,手持拂尘。

随着他手中拂尘一扬,脚下踏罡步斗,口中朗朗念到:“上金桥,乐平康,一步一步莫慌张。阴阳相隔不想见,手捧灵牌泪汪汪。桥头一个土地公,白发苍苍喜颜容。引领亡灵来拜恳,无惊无恐过桥东。引领亡灵过桥南,耳听桥下水潺潺。礼念天尊波浪止,举步如登度人船。亡魂自南转至西,居然现出上天梯。倘若圣真施恻隐,何难不把罪愆解……”

其实齐子桓并不相信这些。

即使他高中毕业后就没再继续学业,他还是相信人是从猴子变来的,相信人的死亡不过是由于疾病或者其它意外造成的身体机能停止运转。

什么斋醮科仪,什么符箓丹鼎,都只是一种心理寄托罢了。

说穿了,都是骗人骗钱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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