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早晨,亮得很晚。六七点钟的天空还未睡醒,灰蒙蒙的一片。
袁峰长吁一口气,缓缓睁眼,垂下合十的双手。鹌鹑蛋大小的石头自掌心蹦出,被红绳牵引着落回胸口。修持已有段日子,那青墨色的岩体在汗液滋养下,变得愈发温润,透出隐隐红光。
嘶——脚可真疼,他伸直双腿,左右晃动着放松因久坐变得麻木的神经。
距离上次受伤半月有余,临走前麓邪曾教给他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原理好像是借咒力与陨石取得沟通,继而取得石体的能量。
他也不太懂,回来后背还是疼痛难忍,于是每天都空出一个小时打坐持咒。没想到这外伤很快痊愈,体质也变得强健起来。
滴滴滴——
预设的闹铃声响起,七点半了。袁峰翻起身,该起床洗漱了。
五分钟搞定,他从衣柜翻出几件日常衣物,一股脑塞进行李箱里。今天是出差崇觅镇的日子,为了落实整改方案,得先好好实地考察一番。昨天早会上,张胖子难得当着众人表扬了他,还将出自他手的古镇复兴策划书装订成副本,分发给同事些学习。
以往没把他袁峰当回事儿的人,此刻都觍颜说着漂亮话,弄得他都有些轻飘飘了。不过事实上,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多亏了白小琴。她虽然聒噪,但毕竟曾是公司的老人,工作经验及能力都胜出他许多。这次的古镇项目,全靠她给了灵感。
在几天的相处下来,他越发觉得这是个好姑娘,不仅性格温温柔柔,还毕业于985名校,工作能力也毋庸置疑。可惜天妒英才,这个努力了二十多年的女孩,最终拼死在自己的工作桌上。
所以后来当麓邪问他时,他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不。如果失去唯一能沟通的人,那只喋喋不休的金丝雀,会超级郁闷的吧。
滴滴,八点整。
袁峰打包好笔记本电脑及工作文件,仔细回想了下,确定没有落下任何东西。他拖起行李箱,反锁上房门,驱车赶往火车站。
崇觅镇隶属于四川盆地川中丘陵区域,东临青头山,北靠闽曲河,依山傍水,风景十分秀丽。镇上的居民们世代居住在这清幽古朴的地方,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此趟旅程大约三百余里,打个盹儿的功夫就能到。袁峰将随身物品扔进行李架,拿起报纸坐等倦意来袭。
“大兄弟,麻烦让让俺。”
正当这眼皮子都快瞌上了,一道洪亮的乡音自他头顶炸开,刚垂下的报纸又惊起个哆嗦。
袁峰压着怒意抬起头,只见一穿着简朴的大个子右手捏着车票,左肩驮着深蓝色旧布包,伫立在他面前。
“我的位置是41号,在你旁边。”
大个子抬手举起车票,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袁峰平生头一次如此讨厌41这个数字,他闷闷不乐地站起来,侧身让大个子挤进座位。
“谢谢你了,大兄弟。”
“没事。”
大个子坐上座位,一刻也不停歇,热情地与他搭着话。
“嘿嘿,今儿火车上人可真多嗬。”
“年底不就这样。”
袁峰忍着不耐烦,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不知这人是真看不懂眼色还是咋滴。
“俺这趟回西山看老爹老娘,大兄弟是走哪里去啊。”
“崇觅镇。”
“哦…”
大个子听到崇觅镇三个字,脸上闪过一抹异色,默默地拿出蓝布包里的馕,堵住了自己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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