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内,杨拓身穿青色锁子甲,腰挂宝剑,头未著盔,端坐在铺着虎皮的大椅上,浓眉紧锁,硬朗英俊的脸上阴沉如天空密布低垂的铅云。掌间用力一握,手中玉质茶杯砰然碎裂,尖锐的碎片刺入手指,殷红鲜血滴滴流淌却似一无所觉。
“祁王兄刚正无私,一心为公,胸怀社稷江山,心忧天下苍生,如此贤王良臣,怎会落得这样凄惨悲凉的下场?那些个乱臣贼子,怎么下得去手?难道在他们眼中,这大郑的江山,就只是争权夺利的工具不成?如此任意胡为,损坏国本,他们心中,究竟置朝纲威严于何地,置黎民百姓于何地?佞臣误国,佞臣误国啊!”杨拓眼眶中怒火欲喷,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祁王就是太过耿直中正,不懂得收敛锋芒,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朝堂之上,多是玩弄心术揣测上位之徒,那些真正想为国家为百姓做实事的人,如同龟毛兔角,觅之不得,而寒门中有才华却无出身门第,又不甘随波逐流阿谀溜须之辈,怕是更难有出头之日了。如此境况,实在令人堪忧啊。敬王,你也要早做打算哪。”
祁王身侧,白羽昶一身白衣飘然若仙,腰间别着一根翠绿色的笛子,虽年过四旬有余,两鬓偶有霜痕,样貌却是英俊得颠倒众生,让无数男人自惭形秽,让众多女性痴迷癫狂。特别是那一双忧郁而深邃的眼睛,更如两潭深不见底的漩涡,令人一眼望去便如勾了魂儿似得,不忍自拔。
“早做打算,舅父此言何意?”杨拓诧异问道。
“敬王难道真的以为,除掉祁王殿下,只是裕王、萧贵妃和丞相等人的奸计吗?若没有那一位首肯,谁又真的有胆量去动身份尊贵的祁王?社稷神器,有德而无力者,岂能染指?在江山面前,父子兄弟,血肉亲情,也不过是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罢了。祁王先例就在眼前,敬王难道还不自省吗?”白羽昶声音温和,却透着一股诱惑人心直入灵魂的味道。
“舅父的意思是...”
“敬王殿下领兵平叛,众贼寇望风披靡,一路上平定多路叛军,功绩卓著。不过,唯有一路红菱军,起初并不惹眼,谁料越打人数越多,战斗力也十分强悍,我们多次出兵围剿,均是无功而返,难道敬王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吗?”
“红菱用兵如神,往往未卜先知,每每先我们一步,就连我们精心设下的陷阱,也都安然避开。我也怀疑有细作混入我军,但探访多时,却一无所获,实在是让人费解。”
“一路叛军而已,哪里有能力在敬王身边安排细作?我这几日反复思量,觉得很大的可能,是上面有人扶持红菱军。不然,依照他们原有的势力,不可能发展这么快,更不可能对我们的行军路线和作战计划都把握得如此精准。”白羽昶冷笑着说道。
“舅父指的是...裕王?这怎么可能?若要让父皇知道,那还得了,恐怕连王位都难保了吧?勾结叛军,那可是重罪啊。”
“说他勾结叛军,那也要证据啊,况且能将红菱军的声势造的这么大,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官匪官匪,说不好听一点,自古官就是天下最大的匪。裕王笼络大臣,需要多么庞大的财力支持,这些钱从哪里来?如果真的严查下去,怕是会查得如同蜂窝蛛网,漏洞百出。红菱军一路抢掠所得财宝无数,岂不是刚好弥补了裕王的空缺?这一招简直神不知鬼不觉。依我看,红菱军极有可能就是裕王故布疑阵,如此一来,不止两厢勾结得利甚多,也巧妙地打压了殿下。因为红菱军可是在殿下手中越剿越壮大的,就算是捅到陛下面前,殿下也吃着亏呢。前几日王莺带兵前来,名义上是支援殿下剿匪平叛,实则是分了殿下的权力,这点难道不是裕王的手段吗?如今裕王如日中天,要在殿下身边安排几个细作或者收买几个兵将,还不是小菜一碟?退一步讲,就算真有东窗事发的一日,裕王难道就不会提前安排红菱军缴械投降?这样一来,裕王头上又是大功一件,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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