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吴棒缒留着一脸络腮胡子,裤腿短打,用绳子绑起来,头上束起网巾,看模样便是身强力壮,吴棒缒笑嘻嘻地拱拱手:“久仰两位姑娘芳名,不请吴某人进去喝杯茶么?”
柳如是一身儒服,把董小宛挡在身后,右手扶门,左手持一湖笔,蘸了红墨,风情万种地拉下一点袍服的领子口,使得胸脯若隐若现,“噢,原来是吴大爷,才刚我的丫头说过了,人家正在换衣服呢,大爷想看?”
“这个,这个……”吴棒缒不是什么文人,难以和柳如是有共同语言,虽是接不上话,脖子却如长颈鹿一般往前看,“想,想,再往下拉一点吧。”
杨川、黄世功暗暗汗颜,其实柳如是这种欢场的女人,**功夫自然是一流的,烟花女子会的东西,她都会,若是彼此看对眼了,柳如是也能马上脱衣服欢好,说难听点,是性生活混乱,说好听点,叫做敢爱敢恨。
后来柳如是与钱谦益完婚,因为许久没有怀孕而懊恼,实际上便是与她有性关系的男人过多而导致的,她自己却不知道。
杨川想到那一晚柳如是问他的话,其实也是两人先有了共同语言,再有交情,但杨川看来,柳如是的话,哪一句真,哪一句假,恐怕柳如是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当下她是想让这位打行头领退缩,才故作轻佻,让人认为她和一般烟花女子一样,稍微正直的人就退了,谁知吴棒缒真是恬不知耻,厚着脸皮凑上来了。
杨川、黄世功昂扬地走过走廊,几个打手便双手抱胸地站出来:“站住!打行做事,你们瞎了眼吗?哪凉快哪待去,否则别怪大爷们的拳脚不长眼睛。”
黄世功的脸色阴沉下来。
柳如是瞧见杨川不仅不退缩,反而迎上来,懊恼地想道:“这个笨蛋!”
但又想想,她虽然相交满江南,甚至不乏一些有权势的人,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倘若吴棒缒真的强行乱来,她真是有冤没处说了,就算事后请人报复吴棒缒,那也是亏大了,她看不中的男人,就不愿意宽衣解带,若是她看中的男人,也不用给她钱。
故而她又转了心思:“不过他能来,也算我没交错朋友。”
董小宛可不知道她的如是姐那矛盾的心思,眼睁睁看着吴棒缒回头,她不忍看下去了,转头进去,想道:“早知道会如此,我就不回来了,和虞山先生游览黄山,远远胜过尘世的俗气。”
听见小弟声音,吴棒缒猛然回头,他这个地头蛇见识更广阔一些,打行也不是什么人都惹得起,比他大的地头蛇还有呢,本来他心中暗怒,瞧瞧黄世功,此人也是怒色一闪而逝,见他穿着打扮,衣料缎面颇为体面,吴棒缒试探道:“两位哪个行的?”
杨川扯虎皮做大旗:“阎王殿勾生死簿那一行的,你信不信?”
前世除了徒步旅行,杨川找人学过一些崆峒武术,是技击之术的那一类,专门用来在外防身,能够徒手搏斗四五个普通青年,若是单打独斗,他可不怕吴棒缒,但是如果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打架自然是次要的选择,吴棒缒之所以嚣张,不外乎本地有关系,那就和他拼关系。
黄世功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不错,我们就是勾魂夺命的,他是白无常,我是黑无常。”
“哈哈哈……”吴棒缒仰天大笑:“你们是黑白无常,老子就是玉皇大帝,你们能索我的命吗?”
然而下一刻,他身边一个打手的笑容凝固了,众人只见黄世功从袖中抖出来一张票,上面盖了大红印章,好多打手不明所以,吴棒缒问身边那个识字的:“写了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大哥,好像是……好像是衙门的印章。”
吴棒缒不耐烦,手指掌柜的:“你过来,看看是什么!”
那掌柜的是被几个打手提过来的,仔细看了看,恭敬回禀:“吴大爷,是巡抚衙门办事用的票,上面有巡抚大老爷的银印公章。”
众打手微微变色,看杨川、黄世功两人的目光已经变了,巡抚衙门?如果是真的,苏州就找不出来比这更强悍的衙门了,和巡抚衙门比,吴县县衙算个屁呀!
而柳如是、董小宛两个,业已在门口里面笑弯了腰,董小宛笑道:“他倒不是莽撞的,是有备而来,这叫英雄救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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