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坡。
它是一个只有百十户人家的村落,民风淳朴,贫富相当。
村头有个小茶铺。
茶馆里有粗茶,有村夫,还有一张陈旧的八仙桌,桌面上刻着棋盘,摩擦得乌黑发亮的棋子,错落有致的相互对峙。
对战的两人都蹲在长条木凳上。
执黑字的是村西的老张,执红子的是阿永。
桌子周围围满了人,有脑袋伸到棋盘中间的;有伸脖子瞪眼的;有指指画画的;有在对方耳边私语的;还有一只脚踏在凳上的,吵吵嚷嚷,各执一词。
这里面真是热闹极了,管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下棋就是个乐子,谁会理会那一套。
“将他的军。”
“拱他的马。”
“打他的车。”
………………
倒茶水的刘老头拎着水壶,侧着身夹在人群中,伸长手着急的在棋子上方来回晃动,嘴里不停自语:“不行,这是险棋……这样也不行,他飞象怎么办?……”
艄公多了要翻船,妻妾成群闹事多。
双方的棋子、胜负已不受主将控制,吃掉、悔棋、争执、吵嘴,这盘棋是一丁点也没法下了。
于是,阿永就高高地站了起来,在木凳上伸了个懒腰,双手叉腰,笑嘻嘻地说道:“各位爷,你们渴不渴?”
所有人都摇摇头。
“你们累不累?”
所有人都摇摇头。
阿永拉长声又说道:“你们一一饿一一不饿?”
这次没有人摇头。
“老规矩,大刀面一碗,小酒一壶。”
茶馆里的老少爷们顿时咧嘴笑了,能混一碗热腾腾的大刀面实在不错,再抿点小酒更惬意,毕竟这种事除了阿永也很少有人做。
阿永这小子真不错,每次下完棋总免不了请他们吃点东西一一能和他们这帮村野农夫在一起热闹的年轻人已经少见了,能经常请他们喝酒、吃饭、聊天的年轻人连一个也没有。
阿永这小子真是不错,总是能给他们解决一些困难一一能主动帮助别人的年轻人总会让人打心眼里喜欢。
阿永这小子简直爱死人了,当他们家老婆撒泼吵闹时,阿永总有办法把他们宽慰的眉开眼笑。
阿永就是这样一个让他们喜欢得不得了的家伙。
爱一个人到顶点的时候,都会毫不吝啬的把自己的秘密、绝活,一切自己觉得有用的东西都会说给他听,教给他用。
当然,有些东西对阿永也许没用,可是有些东西对阿永很有用,只不过暂时用不上而已。
只要有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只是有些人眼光不够长远,心胸不够宽广。
阿永时常觉得,快乐其实很简单,只要你给别人一点帮助、一点好处,他们或许一整天都是愉快的,别人高兴了,自己看着心里也高兴。这种事都是双向的,如果每个人看着都愁眉不展,你一定也高兴不起来,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高兴,那他岂非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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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蹦蹦跳跳真可爱,爱吃萝卜和青菜。
可是——
跑在一行人前边的兔子却是一只与众不同的兔子。
它的耳朵又短又小。
它的四腿却又高又壮。
它的嘴又狭又长。
它的肚子并不圆润,体型就像擀面杖,又紧又长,尾巴卷起来就像个长着毛的项圈。
它的眼睛哪像哭闹过的小孩,非但一点不红,简直就像潜入宅院的小偷,贼兮兮,光亮亮。
除了那一身灰褐色的毛皮油光闪亮,有些招人眼馋外,它实在不是一只合乎标准的兔子。
你说,它算不算真正的兔子?
你说,世上有这样的兔子吗?
它是兔子,千真万确的兔子,只不过当今天下像这样的兔子只有一只,至少在八月初一这天之前,世上还没有发现同样种类的兔子。
它很有名,而且珍贵无比。
它的价值不是世上最名贵的宝物可以比拟的。
“只要你能驯化它,它将是上天赐予你的礼物,不但是你最忠心的奴仆,还会成为你的第三只手。”
这是七叔说的。
当阿永在两年前的一个傍晚,抱回这只奄奄一息的怪物给七叔看时,常年冷漠的七叔仔细地看了一盏茶的时间,又在屋里翻看了半个时辰的古籍,对阿永说:“好好照顾它,如果它能认你做主子,你将会创造一个传说。”
一只似兔非兔的小畜生,怎么会让一向淡漠的七叔这么看重,阿永实在想不通。
对于奇怪的事物,不管什么人都会追究个明白,阿永也不会例外,何况是攥在手里的东西。
阿永小心翼翼地问道:“它一定是一只很特别的小东西?”
“韩子庐者,天下之疾犬也;东郭逡者,海内之狡兔也;韩子庐逐东郭逡,环山者三,腾山者五,兔极于前,犬废于后,犬兔俱罢,各死其处。”
阿永不大明白。
“这是战国名士淳于髡的说辞。”七叔接着说道:“他说,韩子庐是天下跑得最快的猎犬,东郭逡是世上最狡猾的兔子,韩子庐追逐东郭逡绕山三圈,又翻越了五岭,兔子始终跑在前面,猎犬在后面总是追不上,一个甩不掉,一个追不上,到最后全累死倒地。”
“你怎么认定这只就是先古遗传下来的后代?”
“先辈黄眉真人的《异物图解》有详细记载,这种异种能遗传下来的已极其罕见了,能和人类相处更是屈指可数。”
“它是不是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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