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那种寒彻骨头的感觉,我仍心有余悸。
早起时父亲出门去了,门口的西瓜皮已经收拾过,我对妈说昨晚见了外公,问她是不是该烧点纸钱去。
这是传统,乡里有说法,说是活着的人见了死去亲人的,亲人要是不理睬你的那就无妨,亲人要是找你要东西的,那就是你太久没有祭拜他了,可要是亲人赶来和你亲亲热热地聊天说话的,那你就要倒大霉了,轻者破财遇险,重的大病大难都有可能遇到,而最危险的还是那种,来接你走的,老辈人说,这是要活到头了,地底下的亲人才会提前来接你。
但不说这梦见死人的具体讲究,只说乡间一般处理的这种事情的方法,梦见第一种程度的一般要烧香烧纸,第二种的也要立筷子倒水饭,到第三种的就要请神婆叫魂,那是不仅烧香烧纸放火炮一样都不能少,立筷子倒水饭也是其中一个部分,还要杀鸡设酒食招待请来的神婆。
到第四种怎么办呢?也和第三种一样,至于后果如何,听天由命,阎王要你三更死,哪敢留人到五更。
但我们家里,妈是最不信这些的,我没细讲,而且我不也太怕,比较我家里父亲也能做这些招魂看风水算期程的事。
从我两三岁的时候起,家里面就开始卖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早先的人做这些东西,都是实打实的手工,全靠家里自己做出来。比如符纸什么的,则更是讲究,真正的符纸要用朱砂配上公鸡血画出来的才有用,而且爸每次画符也并不会画很多,最多五六张,如我爷更甚至每只公鸡血只用前三滴,每次需要符纸才会现画,一次一张或者两张,很少有攒下来的符纸。
家里卖的纸钱是妈用黄纸折好,爸用站子一叠一叠打出来的,因为外面卖的纸钱都是缺张少页的,一般人大都不太在意这些细节,但实际上,这些纸钱烧过去以后,鬼拿到的也是残缺的。祭祀用蜡烛是用高温融化的石蜡浇到细竹子上去,然后等凝固,再继续浇,如此周而复始,直到蜡烛变成需要的粗细。
早间宁御没起床来,妈便架上大锅浇蜡烛,火上烧起一大锅溶开的石蜡,妈让我在外头看家,刚一出来却见爷及孟老师村支书等人迎着面走来,其中以爷的年纪最长,但他走起路来却是健步如飞,将几个人都甩在身后,看见他们,我才恍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来。
说实话,头七回魂夜这种事情是每个地方都有的,但是真正相信并且按照传统来做的人家其实并没有多少,别说是大城市里头,就说戈雅这个小地方,对待头七还魂日的做法都各有不同,先说我见过最简单的,好巧不巧,也正是吴家小孙女的头七。
这头七日,原本是新鬼最后一次回家的日子,为了怕他因舍不得家人不肯离开,因此要在头七这天的一大早就要出门回避阴间来人,直到夜里才能回去,乡里叫这是“躲回避”。当然了,这光是躲回避也还是不行的,还要将火灶都灭了,在火炉里放上带跟的草,或是黄子刺,这是为了告诉那鬼,你原来住的这个家里已经没人了,就连火炉里都长出草来了。同时门窗要锁好,各个出入口都要放上黄子刺。
这也是为了告诉那鬼,不要再留恋人间,你的家,你的亲人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了。
不讲究的人家,就像吴家这样走一个基本程序也就算是了事,而到了讲究的人家,除了先前所讲的这些准备外,他们还要将烧过的煤灰碾成细末,在用筛子将细灰洒在家里的桌子上,凳子上,地板上,家里不能有熟食,不能有活物,门头上要挂红布,门口要放刀。
等到了黄昏回去时,还要请两位操办白事的先生来,打开门后,一位先生立马提着点燃的火炮冲进门去,另一位先生则紧跟其后,先拿放在门口的菜刀将一只碗劈碎后,随即两人在家中一阵凶神恶煞的劈砍大脑,将留在家中的邪祟驱逐干净,当然,开门后还是要先检查检查家里的灰尘上是不是有什么来历不明的印记在的。
今天正是谭家两个小男孩的头七,爸今天一早就是被谭家请走的。那边正是躲回避的时候,而这边爷他们过来后,爷将妈喊出来把话说清后便走了。
原来是来上门喊人去村委开会的,因为要到村委开会,妈不放心将宁御独自放在家里,喊他起床来,妈一路上耳提面命着我两说不许乱跑之类的话,我点头答应后便安静的跟着。我们到的时候,办公室下面已经坐了好多人,我们找到条长凳坐下,周遭都是熟人亲戚。
村长举着大喇叭说:“大家下午好!”
“由于事情比较急,也就不和大家废话了,这几天麻窝湖死了人的事情大家都晓得,这种事对大家影响到底还是的不好,因为一些巧合,大家也都担心事情是不是还会继续发生,这里。我们首先要讲的是,科学我们还是要相信的,但我们也不能够忽视大家的安全问题,大家也都是沾亲带戚的关系,哪个出事情都不好,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该想的办法我们还是要想,大家看我说的在理吧?”
“村长你就说,需要我们做什么,该捐钱就捐钱,该出力就出力,肯定是人命重要。”靠在讲台进前一群年轻人里面接过村长的话茬。
妈牵着宁御,我就站在旁边,父亲和爷爷孟老师村支书,还有街上几个厉害的人物都不在会上,也不知道人在哪里。
“咳咳……咳咳。”村长咳嗽了两声接着又长出一口气接着说:“我接下来的话大家可能有点不容易接受,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们就先等我讲完再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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