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花儿开得仍欢,叶子却是郁郁寡欢的颜色。叶瑟在御花园尾,心情复杂地向湖边张望。
永璜还是来了。但不是一个人。他身边多了一位明艳少女。是她此前在宫中未见过的。想来也是,他已到婚龄,这一天总要到来。
湖边少女正是讷亲女儿钮祜禄?音希。上次读信之后,永璜胸中溢满对云贵嫔的仇恨,索性约音希来宫中。既然爱情难求,便在前程这条路上闯一闯,极力娶下音希一谋恩宠。
少女周身团花图案皆由淡彩珍珠串成,贵气自不用言,金珠翠玉钿子也毫不内敛,看来比宫中宠妃还华贵些。叶瑟那日只着一件湖色春衫,同她一比,确是素过了。
永璜忽觉熟悉,一回头,看到叶瑟。本觉十分尴尬,但想起她那封信的羞辱之意,便故意想让她尴尬,“云锦,是不是占了你的湖,你倒不好意思来了?”
叶瑟只得到近前,见对面女子疑惑,怕给永璜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于是福礼请道:“大阿哥说笑了,奴婢只是随来,看您有何吩咐。”转而给女子请安,“奴婢乃大阿哥寝殿的宫女,小姐有何事尽管吩咐。”
音希应付性一笑,便又浸于湖光春色及与永璜相处的愉悦中了。永璜夹在两个女人中间有些心慌,开始奏笛。一曲闻罢,女子拊掌称好,“好的旋律像在讲一个故事,悲喜场景色彩都有。”
叶瑟一听这深刻见解,想到自己每每辨不出永璜曲中任何感情,看她衣着也必出身贵胄,又懂诗书礼乐。明白这样的女子才配永璜,于是更坚定了成全之意。
怀中揣的一盒胭脂,是她这些日子精心配制的,本要践诺送给兰悠的。她恭谨递给少女,“这是奴婢提自百花自制的胭脂,允过送与大阿哥心上人的。”
音希一听“心上人”三字,喜上眉梢,羞怯怯地接过,“名满京城的香粉、胭脂都用遍了,试试小作坊的倒也无妨。”
永璜不喜她自作主张为他人封心上人,语气冷淡,“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还会制这个。”
这盒胭脂做来有多难,只她自己知晓。不及五更天,她便步入凉晨采露水,日暮时再将浸了茶包的露水放入塘中荷花之中,次日天微亮复取出。桃仁、芦荟汁、石榴籽粉、丹参主须、白附子与珍珠粉、胎盘粉放于紫泥小火炉中慢慢焙,为控制火势特地用了湿柴,如此一来,火势小,却极呛人。待固化成膏,再将自百花沥出的精油匀入其中。只这一盒,也耗了她七天七夜来制,未曾想对方却淡淡的,并未视作珍宝。
音希娇嗔道:“有花堪折直须折,大阿哥可愿陪小女去赏花,真怕过几天便见不着了。”
永璜本不喜百花浓艳景况,却成心想气叶瑟,“大小姐就不能饶过那些花儿,别去羞煞它们,它们可未必愿见比自己美好的事物呢。”
音希一张脸更白里透红,“那你便陪我去。若待会,它们并不羞怯,便说明大阿哥在说谎,嘲笑小女呢。”
一来一回话皆非说给叶瑟听,她却觉脸白一阵红一阵,“奴婢宫中还有杂事未完,不打扰两位主子雅兴,先回了。”
她一走,永璜待音希也不再热络了,全程心绪游移。音希心中依稀不悦,不解大阿哥这人缘何这般神秘,深情时要把你看化了,冷下来又让你觉便在对面仍手难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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