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乌云遮蔽了城市的夜空,雷声隆隆,隐隐有下雨的迹象。
连阳市最繁华的商业街——春华路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在路南头的黄金位置,座落着一座中式古典风格的三层小楼,写有“鸿宾饭店”四个烫金大字的匾额高悬在门楼之上。饭店建筑雕梁画栋,好不气派。
十来个身材玲珑的女服务员分列大门两侧,统一身着红色旗袍,面带微笑,对来往的宾客一一问候相迎。饭店大厅里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正是傍晚用餐时分,饭店大厅的三十张饭桌早已被订满。宾客们熙熙攘攘,招呼声、说笑声不绝于耳。身着及膝旗袍的服务员们穿梭在大厅和后厨之间,一盘盘精美的菜肴呈现在客人们的餐桌上。
大厅往南靠窗位置坐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他身穿黑色皮质棒球夹克,面容俊朗,体格颀长。此刻,他的双颊已经微微泛红。也许是为了醒酒,他从桌上烟盒中抽出一支烟,修长的手指竟有些发颤。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见状,赶紧掏出打火机,恭敬地举到他面前。这个中年男子留着板寸,露出青色的头皮,一条深深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脸颊,稀疏的眉毛底下长着一对三角眼,面相十分凶恶。
一个穿红色旗袍的服务员端着餐盘走过来准备上菜。“先生您好,这是您点的清蒸鲈鱼,请慢用。”她一边介绍,一边把这道菜呈到了桌上。乳白的鱼肉上点缀着碧绿的葱花,刚出锅的菜肴还蒸腾着热气。
青年男子就着火点着烟,烟气袅袅升起。他背靠沙发,翘起二郎腿,斜眼看着面前的菜品,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神色。刀疤脸也咧嘴一笑,说道:“这就是让头儿您惦记了十几年的清蒸鲈鱼,今天我老三总算见识到了!”
“那你可不许和我抢!”青年男子笑道,他凑近饭桌,用筷子夹起一大块鱼肉放在嘴里,咀嚼了两下,突然脸色阴沉下来,随即“呸”的一口吐了出来。
“怎么啦!”老三见状,疑惑地问道。
青年男子没有作声,他掀起桌布猛地一抽,“咣当”一下,响起清脆的碎裂声,那盘鱼便被狠狠地甩到了地上。旁边年轻服务员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新来不久,哪里遇见过这情况,这会儿只能傻傻站着不敢吱声。
“出什么事儿啦?”一个身穿西式制服,梳着油头、体型微胖的男子察觉到这边的异动,一溜小跑过来。看见满地狼藉,他满脸堆笑地对青年男子说道:“先生您好,我是鸿宾饭店的经理,姓张。呃……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可以跟我说。”然后悄悄打手势示意服务员过来收拾。
“哼!”青年男子冷笑一声,死死盯着张经理的眼睛,说道:“都说鸿宾饭店的清蒸鲈鱼鲜香爽嫩,是连阳一绝。没想到我们大老远专程赶来,你们竟然拿这种东西来糊弄我!”
“唉呦,怎么敢糊弄您!我们这道菜可是选用新鲜鲈鱼,由特级名厨烹饪……”张经理使劲陪笑解释道。
“怎么,你这是欺负我们这伙大老粗不懂么?!”青年男子站起来,足足比张经理高出一头,他接着说道:“实话告诉你,十年前,就在这里,我曾吃过一次。”他的眼神透着光,仿佛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可是这光彩一瞬即逝,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愤怒:“那味道,与这根本不一样!”
青年男子俯下身子,双手撑在桌子上,向张经理怒道:“我要正宗的清蒸鲈鱼!”
“这……”张经理还想再解释些什么,突然间眼神瞥到一旁的老三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看着自己。他不敢再多言语,哆哆嗦嗦地退了下去。
饭店后厨此时一派忙碌景象,“咚咚咚”的剁菜声、“滋啦滋啦”的炒菜声此起彼伏。大门突然被推开,张经理刚一进来就瘫坐在门边的椅子上。
“怎么啦?张经理!”一个高个儿厨师走过来,伸出手在张经理眼前晃了晃。看见张经理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用半带嘲笑的语气问道:“见着鬼啦,把你吓成这样?”
“诶!老王,小点儿声!”张经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透过后厨的舷窗望了一眼前厅,确定没有人盯着自己这边,才低声说道:“外面有俩个闹事儿的。”
听到这句话,老王不以为意。他知道,开饭店的,哪天不会碰到几个找事儿的客人,可让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张经理吓成这样的,还是头一遭。
“昨天那个人打电话来说,今天要订一桌儿,其他菜随意上就行,只是单单提到了这一道招牌清蒸鲈鱼。”张经理苦着脸继续说道:“可是,刚刚他们说咱们的清蒸鲈鱼不正宗,跟十年前的不一个味儿,还摔了盘子!”
“嗨!”老王劝慰道:“准是来找茬儿逃单的,你叫几个保安出去吓唬吓唬不就得了。”
“唉……”张经理低着头说道:“这些我还不知道?这两人可不一样!你再仔细看看那个年轻人的脸,是不是眼熟?”
老王扒着后厨门上的舷窗往外看去,那个年轻人的脸庞棱角分明、俊秀坚毅,的确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他想了一会儿,一拍脑袋:“那不是他么!”
“你也觉得是吧!”张经理附和道:“最近声名鹊起的美食评论家——裴伦!而且,我刚刚看到,他旁边那个凶巴巴的秃头手里还拿着一台微型摄像机在拍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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