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容是安安稳稳的睡了个好觉,澜以苑却是吵吵嚷嚷的,便是那宁锦绣作的妖。宁锦绣听着丫鬟打探来的消息,便彻底沉不住气了。往宁锦容赠的糕点里掺了毒药,一咬牙心一狠便一整块儿的塞进嘴里,囫囵嚼了两口便吞咽下去。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胃里像是排山倒海一般,叫人痛楚难忍。宁锦绣虽是个庶女,但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主子,手中掌着澜以苑的生杀大全。这不,澜以苑的两个大丫鬟采花、采药火急火燎,一个去禀告老太君,一个去府外请大夫来。

国公爷不在,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儿便是由老太君一手掌管,宁锦绣虽是庶女,但中毒也不是个小事。已是戌时(现代19-21点),晚来风凉,老太君拄着拐杖去了澜以苑,见宁锦绣咬牙疼痛,惨白的一张小脸,额上冷汗淋漓,再有大夫隔着一块锦帕把脉,老太君当即脸色更加阴沉。

“不知我孙女儿现下如何了?”

大夫起身作揖,“回老太君,二小姐是中毒之症,乃红蛇毒,此毒寻常药铺皆有解法,待在下写一副药,派小童送来,一日三次,三日便可全解。”

老太君得知,便松下一口气来,“多谢大夫,还请大夫留步,于外屋小坐。”

“是。”大夫弯腰,便退了出去。

曦和苑里,宁锦绣正窝在被窝里看将军与戏.子的话本,突得想起今儿想问冬梅些事情,却被宁锦绣给打断了。“冬梅,你近日里未曾歇息好?”

冬梅垂着脑袋,未敢言语。

“怎了,有什么话不能说?且要知晓,你是我身边的贴身丫鬟,羲和苑的大丫鬟,除却祖母,父亲,与母亲那儿,便数你是最大的。”

冬梅听言,只噗通一声跪下,“回四小姐,莫家的二公子瞧上奴婢的妹妹冬荇,欲纳她做个八房妾室。”这话儿里带上些哭腔,冬梅又不住的磕头,“小姐,那莫二公子是昭京有名的好色之徒,又喜折磨娇美女子,冬荇她……”

“你且将她安置在府中,做个粗使丫鬟吧,莫家不敢轻易得罪宁国公。”宁锦容翻了一页纸,“起来吧。”

冬梅仍是匍匐在地,颤着双肩,“冬荇是澜以苑的小丫鬟,云姨娘已是应了莫家的二公子……”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宁锦容见她这般模样,想起现代那部电影也有个主角叫冬梅。马什么梅?马冬梅!冬什么梅?懂吗没!“噗嗤——瞧你吓的,只要你妹妹还在宁国公府,那云氏算得个什么?你日后只当我不知晓这件事,总不会让莫二公子得手的。”

“多谢小姐。”冬梅又磕了几个头,才起来。

宁锦容却是皱了皱眉,“往后唤我四姑娘吧。”小姐什么的,最污.污了。

“是。”冬梅不知晓宁锦容为何这样吩咐,只领命去知会下面伺候的丫鬟。刚撩开珠帘便与咋咋呼呼的秋兰撞个满怀,冬梅皱了皱眉,想出声呵斥,却被秋兰一把给推去一旁,“四小姐,不好了!二……”

“慌什么!”宁锦容厉声呵斥,“本姑娘好好的,咋呼个什么?!叫旁人看去像个什么话!有什么事?说。”

“回四小姐,是二小姐中了毒,大夫又在今日在大厨房取来的糕点里验出毒来,老太君与夫人皆在澜以苑呢,不多时便要传唤您去了。”秋兰怯懦的低下头。

宁锦容只觉得满心诧异,她知道宁锦绣心狠手辣,没想到她对自己也这么心狠手辣。这种人最狠,也最是可怕。“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必等她们传唤,冬梅夏荷来给我更衣。”

宁锦容故意没有绾发,便气喘吁吁的小跑到澜以苑。到开门了才缓了口气,“祖母,娘,二姐姐如何了?”

宁锦绣躺在床上,低声,“假惺惺。”

老太君面色也有些不虞。指着已经少了一块糕点的青花瓷盘,“容姐儿,这盘糕点是从大厨房来的?”

宁锦容点了点头,“正是,且是孙女儿贴身丫鬟秋兰,亲自去取来的。”说着又看向宁锦绣,有些感激,又有些愧疚,“真真是苦了二姐姐,否则现下躺着的,便是孙女儿了。”

聂氏觑了一眼宁锦绣,“好孩子,今日苦了你了。”又扭身,对着老太君正色,道:“只怕是有人野心勃勃,将手伸进了大厨房。若是今儿躺着的是容姐儿……”说完只觉得有些后怕。

宁锦绣强撑着一口气,“且问秋兰,今日的吃食是从哪个嬷嬷那儿拿来的?”

秋兰低着头,颤颤巍巍,猛的跪了下来,“不是奴婢,不是奴婢,不是奴婢……”秋兰瑟缩着,哭的极惨。

宁锦容在心里讥笑两声,面上却是满是柔色,“你慌什么?若此事与你无关,祖母断不会错怪了你。”

“是四小姐!”秋兰猛的捂住嘴,呜呜咽咽。“呜……”

聂氏不善的盯着秋兰,老太君却是不信。“容姐儿,你来说。”

宁锦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柔弱的站在一旁,颇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祖母,阿容未曾使唤秋兰这般做。今儿从库房中拿出来喜椋茶,听闻二姐姐的阿绒喜欢,便让夏荷送去一杯,谁知没过多久,便死于非命。未过多久,二姐姐便来兴师问罪,阿容便让秋兰去大厨房取些糕点,好给二姐姐赔罪,可阿容先前只说让秋兰取来,未曾说是赠与二姐姐的呀。这些夏荷与冬梅都可作证的,您可以问问她们。”

宁锦容又用纤弱的手指指着秋兰,泫然欲泣。“这丫鬟是存了什么心?要说是我指派你毒害二姐姐,你怎知那盘糕点是给二姐姐的?怕是毒害我不成,又想了个阴谋诡计吧!”

“没有,奴婢没有,四小姐为何要这般陷害奴婢,给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主子啊!”秋兰凄厉的喊着,咚咚咚的磕头。

“难不成是我要害我自个儿?!”宁锦容朝着老太君与聂氏福了福身,“请祖母明察秋毫,虽今日这祸事是澜以苑承了的,可到底是对着曦和苑去的。今儿下午,阿容便有些心神不宁。”

宁锦容将秋兰话中的漏洞一一点了出来,宁锦绣也不好牵强怪在宁锦容身上,喘着气道:“是我不好,竟听信了这丫鬟,四妹妹可怪姐姐了?”

“是这丫鬟巧言令色,哪里能怪二姐姐?”宁锦容上前两步,握住宁锦绣的手,塞进锦衾里,又故意使劲在宁锦绣的胳膊上掐了一把,趁着背对着老太君与聂氏,挑了挑新月眉,以示挑衅。“妹妹应当铭记,今日二姐姐为妹妹所受的苦。”

说完便转身,仍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今儿已晚,祖母与母亲便回去吧,想来明日二姐姐若是知晓祖母与母亲为她受累,又该自责了。我留下再与二姐姐说些体己话。”

老太君只以为是宁锦容不忍心宁锦绣为了她受这些苦,见聂氏要阻拦,便一眼瞪了回去,聂氏悻悻地跟着老太君一道出了澜以苑。

“你们先出去吧。”宁锦容屏退左右,立在宁锦绣榻前,“姐姐真是好惨呀。”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添道:“又狠,又惨。赔了夫人又折兵。”

宁锦绣闻言,气急:“宁锦容,你……”

只见宁锦容直接用帕子塞进宁锦绣的嘴里,堵着宁锦绣剩下的话,“姐姐怎么了,今儿不是能说会道么?”宁锦容怜悯的看着宁锦绣,“如今唔唔的,是谁?”转脸嘻嘻笑道:“呀——是能说会道的二姐姐!”

烛光忽明忽灭映在宁锦容的脸庞,本该精致妍丽的小脸此时却是笑的格外诡异,全身乏力的宁锦绣极力挣扎着,却还是没有半点用。而宁锦容只是那样的笑着,“二姐姐,可要好好的休息啊。这苦,妹妹是不会让你白白受的。”说完贴近宁锦绣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就赏二姐姐,日后都为我受苦吧。佛家八苦,要你为我一一受过。”

宁锦绣瞪大了一双美目,看着眼前的宁锦容无由的起一身鸡皮疙瘩。

宁锦容起身,“今日太迟了些,不能与二姐姐好好说些话,妹妹明日再来吧。”说完袅袅婷婷的去开门,“采花跟我去曦和苑,拿些人参雪莲去给二姐姐好好补补。”

翌日。

宁锦绣一夜是睡的昏昏沉沉,噩梦连连,待她将此事说与云姨娘的时候,云姨娘半信半疑,“那宁锦容当真是这般?莫不是你睡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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