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你快一些,大人和宾客可都在等着呢!”上官斯拽着弟弟,急于赶路,催促连连。他的脚步有些凌乱,神情激动,握拳赶步似是连心脏都已因过于兴奋而跳出胸膛。上官吉叫苦不迭:“长兄,这么着急干嘛。右将军王莽亡故离世,丞相田千秋抱恙休沐,朝中除了霍光我们再无顾忌!事情若成,这天下还不都是我上官家的!”
“嘘!”上官斯脚步停顿,示意弟弟噤声,“隔墙有耳,你这竖子说话小心些。”上官吉不满的撇撇嘴,上官斯可不理会他的情绪,问道:“姑姑知晓此事吗?”
上官吉咧嘴笑了,神情倨傲:“如此大事,我可是连云霓姑姑那般聪慧之人都骗过了呢!她全然不知晓我们的计划,只当近来祖父他们同朝臣私交过密而已。”上官斯宠溺的敲了下他的头,笑道:“你还真厉害!事后,姑姑肯定怨你!”上官吉揉揉脑袋,笑嘻嘻道:“不怕,姑姑都许我明年秋日的裾裳了,断然不会赖账!”上官斯笑着牵过他的手,语气宠溺薄嗔:“小滑头。”
隔墙有耳,此话不假。今日上官府宴请桑弘羊、鄂邑长公主、燕王刘旦等人,密谋协商。上官家二位公子玩闹私语之言,竟是一字不落的落到了一旁正抱着从上官府取来的竹简,打算去大司农府汇报工作的代稻田使者燕苍的耳中。燕苍听兄弟二人的谈话似乎不太寻常,心底有几分心惊,却是不动声色藏起书简,暗暗跟了上去。而这时,犹在闲谈的斯、吉两兄弟却全然不知自己的无心之语,日后带给他们乃至整个上官一党的,是怎样的一场浩劫。
偏室内,光线晦明不清,照不清每个人面上的悲喜,更窥不见其内心的思绪万千。上官桀、桑弘羊、刘旦和长公主会聚在一起也无非是为了一己私利。燕王刘旦审视着在坐众人,骄傲自满:“寡人已向陛下上书,告发霍光的罪状并请求入长安守卫。虽然陛下尚未回复,但也会因此起疑疏远霍光。如今朝中势力交错,但右将军已死、车丞相病重,这正是寡人与诸君图谋大业之时啊!”
桑弘羊并不是很喜欢刘旦,早在孝武一朝,他就希图太子之位,上书要求进京宿卫,反被武帝下诏申斥并削去了三个县的封地。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俨然以未来皇帝自居,出入僭用天子仪仗,左右近臣皆称侍中(皇帝侍从),皇帝顾念亲情才并未追究。桑弘羊冷笑,眼睛里闪着几分嘲讽:“听说燕王的郎中多次劝谏您不要僭越,几番阻止。”一顿,继续道,“殿下自己的臣子尚且与您心不齐,又如何与我等图谋大事?”
燕王摆摆手,不以为然:“你是说韩义那竖子?嗨,寡人已将他们十五个人尽数诛杀了!”他说的是那样轻飘飘,面上的神采就好似那十五条人命不过是捏死几只在耳边聒噪的蚊子而已,骇得满座都有些变色。还是上官桀最先回复了镇静,他挂着假意的微笑道:“早闻燕王殿下能言善辩、广有谋略,只是招揽游侠武士不过兴趣,万望殿下尽纳忠言切勿再诛杀韩义这种忠臣士子,叫儒生心寒啊。”
“少叔,那都是刘泽谋反时的事了,虽牵连到我但陛下不予追究,就是不关我的事。他却总是不停进言,忒不识趣。今次入长安,我那丞相也是几番劝阻,本想回去叫他与韩义作伴,今日听了少叔你的话,便饶过那竖子了!”燕王堆笑,自得意满更甚,“始元五年,不过一个伪卫太子现身,北公车司马门就有数万百姓群起涌动,民心欢悦,以至于霍光惧怕得动用军队镇压。想那刘据不过一个死去多年的可怜太子,尚能博得如此拥趸,寡人这个现存于世的先帝‘长子’,岂不比一个傀儡的小皇帝更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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