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和亲队伍不断行进,关越、平州、松州等相对平缓的道路已渐渐被落在身后。前方高山林立,再往前就是绝壁深渊,前行的道路也越来越崎岖狭窄。
原本就排列得很长的队伍被拉得更长了,前进的速度也放到最慢。
十日后,白曳关高耸的城墙终于遥遥可见。
这里和赵胜十年前来时一样,关镇上行人稀疏,烈日下风很大,庆幸的是,这日沙尘没有前来肆虐。
穿过几条陈旧的关镇道路,白曳关近在眼前,守将谭高立在关下,一旁的士卒捧着一尊木盒。队伍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送亲队伍中刘隽永手捧皇上写下的出关文书走了出来。
谭高行了礼,命两个士卒接过文书放置在一张木板上,然后取出木盒中的大印,小心翼翼印上了“大兴白曳关”几个字。刘隽永收起文书正要退回队伍,发现队伍分开,赵胜从里走了出来。
她玉冠束发,锦色的外袍缀着金色图腾,披风紧贴着身体,显得身形修长俊美。
谭高守白曳关五年有余,甚少与朝中人往来,不知面前这人就是赵胜,乍一看,还以为是和亲随行的哪位风流俊逸的世家公子。直到赵胜走到面前朝他一笑,行了拱手礼,他才辨认出这是当年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谭高和赵胜算是老相识,他的父亲谭渊曾是南歇第一大将,赵胜跟着谭渊学习多年,对这位老师十分敬重。
“谭将军镇守西北要塞,我在南方,你我一南一北,没想到有幸会再相见。”按照一般礼仪,公主和亲出关不必下车马,随行官员在出关文书上加盖文印即可出关。然而,她久别白曳关十年,原本又是领兵的武将,来到此自然要亲自看一看这关里的情况,还要见一见旧识。
谭高朝她行礼,他年纪约三十岁上下,但久历风沙,眼前的谭高看上去像是有四十岁。她又往城墙上望,那上面立着些正在值守的兵士,在烈日下岿然不动。
“辛苦你们了。”赵胜这句话发自肺腑,能在这样的条件下坚守住,这些边关的将士就该无条件被赞赏。
谭高拱手表示惭愧,又叮嘱她,“公主此行出了关一定要倍加小心。北威这几年驻守祕关的是韩妄,公主可知道他?”
赵胜点头,韩妄称得上是北威个人能力和天赋比较出众的一个武领,但智谋不足。据说他在一家武馆长大,小时候打架就闻了名,后来北威的皇帝周元泗听说了,把他找进宫去,两人天天混玩。当时周元泗尚是少年皇帝,两人年纪相仿,因此格外喜爱韩妄,有传言说周元泗一度想让韩妄当禁卫军首领,被北威摄政大臣成谨恪训斥了才作罢。后来周元泗让他带过几次兵,韩妄都大败而归,皇帝无法,只得将他派到相对战事少的祕关当一名守将。
谭高又说,“韩妄来了祕关后,治军极其严酷,甚至残暴,不少北威士卒逃跑至关外,落草为寇,韩妄经常带兵剿,这批匪寇只好一直南下。”他看了看赵胜身后庞大的和亲队伍和铁骑,又道,“虽然说此次你身边万事俱备,少不得还是小心点。”
赵胜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看了看日头差不多了,就拱手与谭高告别。
和亲的队伍从关下的大门穿出,一路绵延着朝更远的西边行去。
出了关,送亲的铁骑校尉谷平将队伍分成两队,一队在前,一队押后,自己骑着马走在最前端。
他年纪很轻,也是第一次出关,因此十分谨慎小心。好在一路上还算清净,除了荒漠上呼啸的风和砂砾便什么也没有了。
但出关第三日,和亲队伍不知怎么忽然赶上了大风沙,狂风席卷吹倒了旗帜,大风吹了一日还不停,随行宫女多,已有好几个耐不住晕倒了。
赵胜问常常往返戈壁的一名小官吏,“这样的风什么时候会停?”
小官吏答:“这里靠近祕山河谷,有风原本正常,但是这样大的风沙不该在这个季节啊。”他想了一会,“上一年听说这样的猛风是在六月。”
赵胜寻思了一会又问,“上一年吹了多久?”
“足足三日。”
再往前走是不行了,赵胜算了算,时间一拖长,病倒的人会增多,粮草和饮水迟早要告急。唯一的办法是改道,“这里可有其他的路通往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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