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从门口处传来,众人不由得纷纷转头。
除了韩妄脸色愈发阴沉,其余众人对刚刚踏进大厅的人皆抱以好奇的目光,赵胜也不例外。
来人是名男子,二十六七的年纪,个子高挑,身着银底金边月华袍,束发银冠,看起来丝毫不张扬,但又处处彰显着他身份的与众不同。
赵胜不动声色打量来人,揣度对方可能的身份,他衣着尊贵,尤其是玉壁百花冠上嵌的那颗宝珠,放在兴朝也难觅得两颗。若是富贵也就罢了,这人举手投足之间,气度非凡。
联想到在他之前走进来的凤武将军,十分像是他的一名下属,赵胜推测这人在北威一定属于世家大族,并且在朝中还处于权利的核心。
会是谁呢?赵胜缕了又缕,始终没有将这个人对上号来。
她正思量时,韩妄在一旁大声奚落道,“我还以为哪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大驾光临,原来是成家大公子。”他将大刀立回扶手旁,大喇喇坐了下来,“来得正好哇!我这回到了万康还正打算第一个找你!你倒自觉,还自己送上门来!”
听了韩妄的话,赵胜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人是北威首辅大臣成谨恪的大儿子!她听赵垣培说过,成谨恪是北威上一个皇帝在位时就备受重用的权臣,周元泗继位时才十二岁,懵懵懂懂被推上皇帝宝座,朝中大事一概不通,事事都要过问成谨恪,久而久之,成谨恪权倾朝野,后来干脆自请为摄政大臣,彻底将周元泗架空。
对成谨恪这位北威第一权臣,赵胜如雷贯耳,对成谨恪的儿子成石也略知一二,成石是北威小有名气的少年将军,由于驻守与兴朝一河之隔的津口,赵胜对他还算有些熟悉。但在她的印象里,从未听说过成谨恪还有一个大儿子,这让她有些吃惊,成谨恪权势熏天,行事高调,怎么还有一个被隐藏起来的儿子呢?
韩妄嚣张跋扈的声音不绝于耳,“我记得你成大公子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年到头都在浮光山上修仙呢,怎么舍得爬下山了?”
来人听了一点不恼,等韩妄说完才将袖子里的黄色卷轴取了出来,他看也不看,直直朝韩妄丢了过去,“你自己看看吧。”
韩妄接了,飞速看毕,咬着牙将卷轴摔了,恶狠狠站起来,“成璘!好大胆子!竟敢伪造皇上诏书!”
卷轴咕噜噜滚到成璘脚边,他顿了顿,附身拾起来拿在手里,“是不是我伪造的,你真不知道?”
韩妄腮帮子紧了紧,翻起了旧账,“你不过仗着你爹耀武扬威,上一回没把我在殿上打死,这一回想出利用皇上假传诏书要杀我!你以为我会上当?”
他说的这番话,其中还夹着两人一段恩怨。
那还要追溯到几年前,那时韩妄在万康俨然小霸王,皇城都是横着走路,人人避之不及。正当周元泗迷上了涉猎,于是在万康城外的浮光山围了一个猎场,常常带着韩妄几人打猎游玩。有一回几人比赛,韩妄不知怎的落在最后,跑遍了猎场也不见一个猎物。韩妄性格好强,哪怕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比赛,他也无法忍受败北,于是带着两个侍从翻出猎场,寻了半天,在一座道观外的栅栏里见到了几只鹿。
韩妄喜出望外,吩咐侍从捉鹿,自己也跳进围栏,三人忙了半天将鹿捆了,为了装成鹿是猎到的,韩妄命侍从将箭扎进鹿的身体,一时鲜血四溅,几只被捆住的鹿在地上哀鸣不止。
成璘当时就在道观之中,听了道童回报,急忙出门,但没了韩妄的踪迹。
两日后,韩妄被叫往含元大殿,与以往不同,大殿上此时气氛凝重,大臣纷纷立在一旁不发一言。
成谨恪亦立在一边,周元泗却像是挨了训,闷头坐着。一旁还有一个年轻人,见韩妄进来了,冷若冰霜的看了韩妄一眼。
那是韩妄第一次见到成璘,也是那天,他第一次被周元泗罚了,众目睽睽下被重重打了五十几个板子,被打得痛哭流涕在殿上悔过,立下重誓再也不私自掳别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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