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儿爹,这下你柳家的祖先怪下来我也不能忍了,什么叫做我家的都是他们的?我们俩个还在喘气呢,就敢害枝儿。”李氏眼泪汪汪的对柳旺说。

柳旺心里剧痛,自己只不过菲薄一份家业,远谈不上富贵,就叫兄嫂如此眼红。他只叹息一声,弯下腰按着侄儿的肩膀:“福牛儿,妹妹是叔叔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爹娘如何疼你、叔叔就如何疼妹妹。”

福牛儿点点头,一会又摇摇头,显然似懂非懂的。柳枝要养病,正好借了这个由头过了两天柳旺亲自送了福牛儿回青柳村,见弟弟把儿子送回来,柳大不高兴了:“怎么、阿弟,嫌你侄儿多吃了你的饭?一双筷子的事你也计较,你真是没良心啊。”

“大哥,不是的”柳旺把原因说了。听到是自己儿子差点把弟弟的丫头淹死,柳大也没什么话好说,但和张氏皆露出个不在意的表情,丫头而已,死了就死了,没得丫头比小子金贵的道理。柳大哼一声,肯定是弟弟耳根软,被李氏那妇人吹了枕边风,嫡亲的侄儿也不顾了。

柳旺俩口子想好好儿感谢一下女儿的救命恩人,李妈当时乱糟糟的也没顾得上留意,只知道是个年龄不大的男孩子。热心的街坊已经告诉了柳旺,救起柳枝的是打渔的李大的养子,名唤李春。

听到是李春,柳旺和李氏都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李春是个孤儿,自己也说不清从哪里来的,爹娘是谁,似乎一夜之间他就在这花石县上了。四五岁的孩子在码头捡着死鱼烂虾填肚皮,看着渔家剖鱼,鳞片内脏血淋淋的,又腥又臭,这孩子无师自通的主动提着水帮着洗刷,一桶又一桶。有的给条鱼、半个饼或者一把钱他高高兴兴收下,有的什么都不给他也不吭声。不知道哪一天他突然就上了某条船,跟了个李姓打渔汉子叫叔叔,有了名字叫李春。

对这个孩子众人又是怜惜,又是有些嫌弃,毕竟他身世不明;而李大也不是什么善辈,成日里吃酒耍钱,他反正孤身一人,烂命一条,惹了他他就往地上一躺,不达目的不起来,名声不怎么好。

这天有人来送鱼,李妈惊喜的看着门外的男孩子,黑黑瘦瘦,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精神很好,认出正是那天救了自己家姑娘的李春。

“快进来,姑娘病了,家里事情多,还没去谢你呢。”李妈亲热的招呼着。

李春赤着脚,衣衫褴褛得近于破布条挂在身上,手里提着一条鱼:“妹妹病了吗?我正好送这条鱼给她吃。”

这是一条快两斤重的花头鲢,李妈喜滋滋的拎着看:“炖豆腐正好,姑娘最喜欢鲜鱼炖豆腐了;待会割两块白豆腐去。”她一边把鱼放进缸里,一边说“小哥儿歇歇,喝口水,我看看有什么吃的。钱你拿着,你救了我家姑娘还没好好感谢你的呢。”

李春没有接钱,他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赤脚,他特意洗了身上,来时专捡着干净石板走,可脚上还是沾了灰。迟疑了会,他问:“我可以去看看妹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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