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鼓撑着竹篙,行了片刻,周围除了白色的雾瘴,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连先前武道鼓隔岸看到的两座山峰的形状都模糊不见了身影,没有任何标志物,水下的海流也不是顺流而下,武道鼓觉得自己很可能就此迷失了方向。又划了几个时辰,仍然不见一物,只有水底的暗礁顽石偶尔探出头来。武道鼓深知大为不妙,遂将浮槎上的绳子捆在了一处凸起的石头上,停了浮槎。

武道鼓静下心来,闭上双眼。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变的清晰了,声音凄凄历历从远处潜入了武道鼓心底,武道鼓张开双眼,他知道,那声音正是九命心底之声,那声音正来自前方斜入处,武道鼓赶忙取下绳子,奋力向那个方向划去。

武道鼓这种辨心音的能力是从冷月湖底锻炼出来的,大凡灵魂,即便失了肉身,只要它没有散去,总能发出一种声音,而肉身完整的凡人的灵魂之音会更为强烈,只是普通人听不到罢了。只有脱了肉身的散魂才能听的到。然而武道鼓并非散魂,他的灵魂是灵器鼍鼓应孕而出的,为何能够听到这种声音?武道鼓自己也不能解释,武道鼓只知道从入了人形之后,只要静心聆听,总能听到各种声音,有的幽怨,有的凄迷,有的愤慨,有的烦忧。武道鼓只当这是天帝让他守卫冷月谷所赐予的独有的能力。在武道鼓听来,九命的声音太过低迷,是那种少见的靡靡之音,沉沉欲坠,几不可闻,似是在沉眠之中,呻吟低回,但并不是没有。

武道鼓就寻着这声音又向前滑行了片刻,忽然九命魂声有了变化,变的细碎,并且非常尖锐,似是刀俎碾过肉粒的撕扯之声,听下去让人有些许寒意。武道鼓停下了浮槎,仔细辨认这声息,但这声音竟也静止了下来,四周死一般的沉寂。武道鼓再行听音,仍能听到九命的魂声,低徊,幽怨,却不在嘶哑着声音。

武道鼓又撑着浮槎滑动,竹篙刚入海,那嘶哑之声又起来了,并且似乎嘤嘤的离武道鼓越来越近,武道鼓再次停下,嘶哑之声戛然而止,唯有九命那幽怨的魂声不绝于耳。武道鼓闭上双眼,这次他终于听得明白了,九命魂声一直没变,一直那般幽怨,只是这周遭白雾之中还掺杂了别的东西,嘤嘤撕扯着声音,只待伺机而动,因为声音低徊,竟和着九命的魂声一起漂来。

武道鼓撑起竹篙奋力滑了起来,他知道这片死寂一般的浓雾,并不如它的样子那般什么都没有,而是潜伏着某种危机。

武道鼓滑了片刻,那撕扯之声只在武道鼓停下来的时候静止不动,暗中观察武道鼓的举止,但在启动之后,那声音也就愈发的不可收拾,武道鼓只觉得,那声音越来越近,也不似先前般撕扯不断,竟隐隐有起伏之势,似是规模庞大,正逐渐包围着武道鼓。

武道鼓心知敌在暗,他在明,保守等待远比莽撞突围要好的多。武道鼓奋力划着,心底却有了些许凉意,因为他终于在这死寂般的浓雾中看到了什么?一团团火红的雾气正在这白雾中悄然升起,红雾白雾交相辉映,竟像是这周围都出现了许多斑驳的红眼,一个个冒着血气虎视眈眈。

武道鼓越滑越急,突然,两团红雾就从侧面包抄直上,就在武道鼓的前方汇聚到一处,武道鼓看了看四周,来时的方向现已被红雾布满。现在武道鼓已全然深陷红雾包围之中,哪有任何出路?

武道鼓停了下来,这一次,红雾就等着狼入虎口,既然已经全全包围住了,就在不必作势藏匿,而武道鼓也自觉时机已到,以不变应万变,做好了防御准备,只等看清来物,就奋起抵抗。

那红雾,现已不是嘤嘤之声,早已变作嗡嗡之声,轰隆隆向雷霆滚滚,直朝武道鼓压来,顷刻间,武道鼓的包围圈已变作丈余,那红雾已凸出白雾,直撞的白雾不见了身影。

近了,近了,终于又近了,武道鼓终于看清了那红雾,赫赫然竟是一堆飞虫。武道鼓挥起衣袖打下了一片,只见这飞虫身为两节,每节节头都是红赤之色,其腹部有一枚晃的刺眼的蜇刺,而这蜇刺散出耀眼的红赤之光,想这红雾之色便应该源于这里。

武道鼓甩开衣袖,恰将那几只红虫甩到浮槎上,那些红虫中有些换不择路,竟奔到武道鼓所携带的包裹中,包裹散开口,有些草药露在外边,飞虫爬过,药草颜色骤然变黑,纷纷凋败萎缩,这飞虫有毒,武道鼓心理黯然。那飞虫爬过草药,直爬到开阔处,便赶忙用尾针腐蚀着浮槎,不消片刻,浮槎斯斯的冒着微烟竟破了几个黑洞,那红虫便殓了翅膀,飞也似的游向水中。

这飞虫竟能潜水!武道鼓很是讶异,随即俯下身仔细看浮槎上的那几个黑洞,黑洞周围如同被焚过一般一片焦黑,武道鼓赶忙看向自己的衣袖,衣袖上竟也有蚊虫撕咬过的黑洞,不好!这飞虫不但含有剧毒,更能腐化万物。倘若只含剧毒便也罢了,武道鼓尚且能应付,然而这飞虫能腐蚀物事,武道鼓虽贵为仙灵,却也并不是不坏之身,这如何能应付,武道鼓看向红雾,只见乌泱泱一片,更多的飞虫顷刻将至。

武道鼓抄起掩日灭魂殳,从浮槎上顿起,直朝着前方的红雾打去,那飞虫不料武道鼓会突起攻击,一时猝不及防,被打散了开来,现出一个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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