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忠又举起剑,指着杨希,“宫里的太监为什么要害我?我师父又遭遇了什么?你不在六悬峰替武邺办事,怎么又和宫里的太监勾结上了?你蓄意害我女儿,我今天本要取你性命,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饶你一命!”

杨希又跪了下去,擦了脸上的冰渣,抹着眼泪道:“我哪敢与大侠为敌,都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四年前的冬天,左子枭我到宫里去送些过年的年礼,可是半路上被山贼拦路打劫了。我怕回去被武邺和左子枭怪罪,就到宫里找到历年收受贡礼的太监管让,让他替我出个主意。”

“武邺一个江湖布衣,为何去勾结朝廷的人?”

“你有所不知,六悬峰原本并不是武邺的地盘,是左子枭帮他谋反之后引他上山的。六悬峰原来的主人是韩毅,他和左子枭是八拜之交,所以就卖了这个人情给他。也正因如此,武邺上山后,大小事务都是由左子枭打理的。而这位左先生天生就是个不安分的人,自从武邺上了六悬峰,他接管了二把手的交椅,便让手下人四处搜刮钱财,每年年尾时节都差人往宫里送。”

杨希娓娓道来,岳忠一脸鄙夷之态,“身为江湖之人,还如此贪恋钱财,可见此人品性不佳,那武邺就不管不问吗?”

杨希道:“开始是一直瞒着他,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年后武邺就知道了。可这位左先生却说,六悬峰藏匿九龙玉箫的风声已经悄悄传到了皇帝耳中,因此皇帝便有剿灭六悬峰的打算,幸好韩毅在宫里有些人脉可以打点,送些钱财不过是为了消灾罢了。武邺也不是贪财之人,就没再计较,所以每年年尾往宫里送年礼就成了默许的事,大家都知道,只不过不敢多议论。”

岳忠又问:“管让我知道,除了大总管曲融,他在宫里也算是万人之上的红人,不过他是东宫的主事,你怎么认得他?还有,年礼是送给需要打点的人,怎么送到了东宫的太监手里?”

杨希道:“这都是左先生的安排,说上头需要打点的人只让管让接头,怕的是万一走漏了风声,皇帝面前就不好说了。”

岳忠冷冷一笑,“我岳灵修到今天才知道,这朝廷竟是有钱人的朝廷!哼!只怕太子的东宫也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你老实交代,那管让何故害我?”

“岳大侠,我以项上人头做保,用令千金引你露面确实是管让的注意。”说着,杨希就想站起来,因又看岳忠脸色阴沉,心头怒火仍为消散,哪里还敢起来?于是又跪着说:“当初我去找他替我求情,他说以左子枭多疑的性格,一定会认定是我私吞了年礼,此人又手段毒辣,我要是回去复命,必然会被他杀害。我求管让给我指一条活路,他便让人交给我一个女孩,说只要用尽手段折磨她,就能引你出面,只有这样,他才肯收留我为他做事,左先生那里也由他去说情。”

听到这里,岳忠忍不住心头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冲着杨希一声大吼,吓得他连忙口头求饶。

“岳大侠可以去查,这件事确实是管让指使的,要不然,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啊!”

岳忠怒不可遏,把剑插在雪中,手臂上的血毅然在流。他蹲下身去,冰冷的眼神望着杨希,“管让在替谁做事,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还有我师父的事,我要听实话!”

杨希连连点头,到此时他已吓破了胆,完全不知道下一句话是否还会惹怒岳忠,于是哭诉道:“只要大侠能绕我一命,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只不过是为了混江湖讨口饭,要知道会有今天,打死我都不会干这些事!”

岳忠低声哼了一声,说:“你起来吧,我只要知道真相。”

杨希这才站起身来,他一身肥膘,跪到此时已经双膝麻木,颤颤巍巍揉了揉膝盖,抹了眼泪,请岳忠到棚户下说话。

“大侠久历江湖,朝堂上的勾当恐怕有所不知,别的不说,单就五年前白鹤山遭难的时候,朝堂上就有几股势力各自为营。其一是兵部和吏部两位尚书,他们力保令兄无罪,立场算是十分明确。其二是当时的骠骑大将军侯越,听说当初兵部、吏部两位尚书为令兄开脱的时候,侯越曾百般刁难,预置令兄于死地。两年前侯越病故,其子候靖承袭父职后,更是变本加厉地对待江湖人士。还有一人,就是当朝太傅,侯越再世时和他政见不和,二人每在朝堂必然争吵,当日皇帝赦免令兄之罪时也是这样。”

岳忠思忖片刻,道:“你是说,这位太傅是力保我兄长了?”

杨希摇头道:“这倒没有,不过依他的立场,应该是和侯越对立的。”

岳忠道:“太傅乃是太子的政客,管让在东宫听命,想来六悬峰历年的贿礼,都到了这位太傅手中。管让既是他的人,必是替他办事,这个太傅也不是什么好人!”

回头一想,历来奴才只为金银奔波,这管让要是收了他人的好处,以太傅的名义提他人办事,回头再把残害芸儿的恶名嫁祸给太傅头上也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白鹤山会因此记恨太傅,而获利者应是候靖。

岳忠内心如此猜测,却没有再以此质问杨希,他不过是个替人卖命的棋子,太多的隐情他是无法知道的,这件事便只好作罢,待日后见了周玳,可见候靖与之对立的立场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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