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昏倒之后,武馨看着周懿担忧的神态,就问:“你是打算把她带回家,还是送回山神庙?”

周懿道:“这样太过招眼,恐怕都不行。”说话时,往四周看了看,这片竹林之后有个溶洞,冬暖夏凉,他在儿时常和钟钰来此避暑。那溶洞极为隐蔽,外人又很难发现,周懿在那里囤积些衣食药草,以备不测,所以让虞兮到那里修养,才是完全之策。

当时众人已经散去,在确定没有尧贵的人跟踪的情况下,周懿和武馨一起把虞兮送到了溶洞,武馨念她可怜,又有周懿相求,才给她包扎了肩臂上的剑伤。武馨虽然通晓事理,可一想到周懿对此人这般关心,心里总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儿。

诸事已毕,二人又来见东郭秀,当时袁复也和他在一起,早已经把周懿的身世告诉了他。

东郭秀唉声叹气,这让他左右为难。前者,武邺对他有知遇之恩,又将自己的女弟子许配给他,此番武邺托他前来追缴九龙玉箫,视他如同心腹,自己本该竭忠报答,如何能意气用事,置武邺所托于不顾?然而,周懿之为人众人皆知,他一身忠孝,为救岳忠不惜以身赴险,眼下推心置腹而来,若杀之,则为世人所不齿!

左思右想,大丈夫行事由心而已,毕竟白鹤山和六悬峰的恩怨在于岳忠,而不在周懿。况且,周懿杀身之祸已在眉梢,左子枭又在暗处,若他前来发难,内联尧贵之力,外接蛮夷之兵,纵然自己再想施救,恐怕也力不从心。于是,下了决心要救周懿脱险。

袁复见他优思不定,凛然劝道:“袁复不才,与周大哥却情同手足,尧寨主要杀他,小弟绝不见死不救!”

东郭秀哈哈大笑,道:“袁兄弟以为我会拿周兄弟前去领赏?我之所以犹豫,是还没想到解救周兄弟的办法,不过你一句话点醒了我。”

袁复喜笑颜开,忙问:“东郭大哥是要救周大哥了?”

东郭秀道:“我若无故庇护周兄弟,外人说我不尽其忠,此为名不正言不顺。如果我与周懿结为金兰兄弟,旁人若再要杀他,我出手相救就合情合理了。”

袁复笑着拍了拍周懿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东郭大哥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周懿也拱手答谢,“东郭大哥肯出手相救,我母亲妹妹他们回家有望了!”

说着,屈膝而拜。

东郭秀也是个爽快人,遂与他对面而跪,抱拳道:“我最爱结交忠义的朋友,周兄弟的英名早有耳闻,东郭秀能与你相交,乃三生有幸!”

周懿伏地而拜,“周懿十年漂泊,朝不保夕,幸得诸位垂怜,方得以保全家室,周无以回报,请受我一拜!”

武馨不尽感慨,却不知该说什么,东郭秀便和周懿向南而拜,拜天地,拜关公,然后互称兄弟。

当天,东郭秀大张旗鼓地将周懿请到龙云寨,摆下宴席邀请众人前来赴宴,目的就是要把他和周懿结拜的消息宣扬出去。

当时尧贵正愁没处撒气,自从东郭秀放走了虞兮,周懿又在众人面前将了他一军,他自己觉得颜面扫地,气得回来之后一直摔东西。此时又听说东郭秀要在他的地盘大摆筵席,为他和周童结拜而庆祝,一团怒火油然而起,于是立即带了几个人要去闹场。

刚要出门,忽然有人来报,说左子枭求见。

尧贵正值怒火当头,也没好气,喝斥道:“左子枭?他来干什么!我还有要紧的事去要了结,告诉他,不见!”

“有比抢夺尧寨主的地盘更要紧的事吗?”

众人顺着门口往外看,只见一个獐头鼠目,披着貂皮的瘦小的男子走了过来。

左子枭还没进门就已经向尧贵行了礼,他面带微笑,一副奸诈诡辩的嘴脸让尧贵十分不待见。

“尧寨主这么着急地出门,不知可是去赴宴吗?”

尧贵瞪着眼,“你和东郭秀不和,可以直接去找他挑战,我不会掺和进来。”

左子枭摇着头哈哈一笑,就进了屋,在一把椅子旁边站了下来,“尧兄这是哪里话?在你眼中,我左某人就是个趁势打击异己的小人吗?”

尧贵回头看了看,冷冷笑道:“那左先生所说的,抢夺我的地盘,意在嫁祸何人呢?”

“尧兄可真会开玩笑,我左子枭敢作敢当,说话唯心,从来不做那些饶舌害人的买卖。我与东郭秀和与不和姑且抛开不谈,但尧兄眼下处境堪危,还不让我一个外来人劝几句吗?”

尧贵依旧没有转过身,只是侧着头,思忖片刻,方道:“我有何忧患,左先生试言之!”

左子枭仰头大笑,“龙云寨数十位弟兄在一个女子手中丧命,寨主下不能替兄弟报仇而雪恨,上不能立威信而保基业,此时他人已经安卧床榻,尧兄才忍不住这口恶气要与之火拼,然则大势已去,此宴堪比鸿门宴,尧兄可要三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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