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邶如晨起,头晕之象已然好上许多,只余齐掌衣守候于塌边,“你昨个儿像是发热了,我请了医女给你开了药方煎了几副药,你定要按时吃才好。”
顶着眩晕之感,邶如谢了齐氏。齐氏虽口中不赞邶如前往司乐司学习考试,可真正当邶如前往司乐司时,齐氏仍是不觉嘱咐了,“好好的,莫败了。”
宫城之中还是有些暖意的,祐樘是,郑潋是,秋娘是,齐氏亦是,想到他们,自己总归是幸运的,苦难,或许也有希望的吧!
可是邶如急于求成,虽吸引了皇帝注目,却同样为自己招来了风波。
邶如因着身体不适,演奏琵琶便少了许多心力,当即便有不少宫女显了鄙夷神色,“还当是什么琵琶国手呢!原来不过是个狐媚主上的人,当真是一点脸面都没有。”
“啪”一声,那宫女面上立时便多了鲜红的五指印。
那宫女捂着面,上前便与邶如撕打起来,邶如自不会甘于吃亏,伸手便又是两个耳光。
景司乐突然出现,喝止着,“你们是来考女官的,还是来打架的?”
众人行了礼,“参见司乐大人。”
景氏满面怒气,面上的疤痕似要爬起一般,越发显得恐怖非常。
未几,邶如便被景氏叫了出去,“张氏,我不管你是如何得了陛下恩赏的,可本座奉劝你一句,你若是于我司乐司存了音律之外的心思,你便可以出了我这司乐司,我司乐司,可容不下心有异心之人,若曲艺不够,便尽早绝了做掌乐的念头才是。”
景氏说的毫无温度,宛若冰窖中的冰水,寒的可怕。配上她那张有着长长疤痕的面,邶如见了,更是觉得如置冰天。
邶如低敛了眸子,恢复往日的娴静柔淑,温暖如春风的语气,“奴婢知道。”
应虽应,可下了决心要走上这路,便谁也不能置喙,谁都莫阻了自己。
再次练习琵琶艺曲,邶如的演奏便复归了九天弦乐的样子。
陛下御赐的螺钿紫檀五弦琵琶自是不同的,那一水空灵的乐声,间关莺语,幽咽泉流,足足叫人称赞。
等到曲终收拨,四弦归为一声,好似殿中其他人所演奏的,都是云下之泥,高下立现,其他人,不过是陪衬。
就连毫无表情的景氏,那一刻嘴角上不觉上扬,露出细微不易察觉的笑,那笑容,足够浅,也足够让邶如继续笑着前行。
整日音欢,绕梁不觉。
司乐司里镇日的乐声,随着初夏的风,好似能吹到各个宫中似的,邶如每一次拨动着琵琶的丝弦,便给后宫的每一个嫔妃的心中都点动了一次,一次一次,有人已然心烦意躁。
不过那般堪称国音的声音,全京城中最善音律的二十多位女子,凑在一处,亦足够有着撼动人心的本事,连偶然经过司乐司门口的皇后王妕樱,也不觉驻足许久,连连称赞。
当皇后扶着侍女书绢的手回到坤宁宫时,跟随于后的令一贴身侍婢巧月便暗暗啐骂,“我呸!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竟惹了陛下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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