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条碎裂的光带中穿行。
似乎是陷入了时空的河流中,又像是在一场不可思议的梦里。——说起来我进入光带之前,就是在一场梦里吧。此时的光景可谓是“梦中之梦,身外之身”,让人一阵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我仿佛是躺在轻缓摇曳的小舟中,顺着河流一路向下。头顶是从未见过的瑰丽星空:陌生的星辰在头顶闪闪发亮,发出清冷而多彩的光芒;近到仿佛触手可及的巨大星球,安静地沉在天空的一角,笼着一层轻薄的白色雾气;朦胧的光带在近处的空中交织缠绕,营造出别样的异世界气氛。这壮阔的景色让身处小舟中的我一时间丧失了言语的能力,也一并忘记了之前的担忧。
这样的梦要是真的就好了。
想到这个念头的时候,我惊异地发觉自己很是清醒。清醒地想留在这个梦里,想要永远置身于这片摇曳的光流中。正这么想着,身下的小舟就被托起,浮到了空中——不,也许说是沉入了河流里比较合适。构成光带的璀璨碎片们环绕在周围,愈来愈夺目,看着碎片就能感受到其中巨大的引力,仿佛只要再多看一秒,就会被吸入某个碎片中一般。
奇异的是,此时耳边从一开始的寂静无声,变成了热闹非凡的人声大合唱。
方才还清醒着的自己竟快要被这嘈杂却蕴含着某种韵律的声音催眠。眼皮渐渐沉重起来,视野中的星空逐渐缩小,耳边的声音却愈发清晰:“老泡,你听得见我们说话吗?”“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我们现在能通过印记看见你。”“还不知道怎么救你出来,但是你要是听得见得很回复一声……”
是鲁叔和轩哥的声音。我很想告诉他们我听得见,但是用尽全身力气,也说不出一个字。与此同时,熟悉的声音渐渐远去,另外的声音取而代之。那是一种类似野兽嚎叫一般的声音,但是其中仿佛蕴含着我难以理解的悲恸。
那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直到最后我终于听清了那重复的、绝望的哀求。
“把她还给我——”
“还给我——”
“还给我————”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再次站在了静园中。
之所以很快认出这里是静园,是因为我现在正站在那幻想中的庭院里,对着上次研究了半天的宽敞门廊。
然而这门廊现在并没有上回那么沧桑陈旧,仅仅是略有老化感而已。庭院里正如推测中的那样,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此时这树正在暴雨的冲刷下微微颤动着,湿漉漉的叶片在清晨的微光中折射出鲜绿的光芒。
这运气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我刚一落地、睁眼,就和上次一样被大雨浇了个彻底。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只有肩膀的伤已经消失了,看来这确实是梦里。那么深的伤口,换个场景就好得干净利落,仿佛一切不曾发生过。
然而现在的重点并不是对着这场该死的雨骂骂咧咧。我转了一下身,想找出那个直到现在仍在持续不断的声音的来源。
“还给我——”
根本不用费力去寻找。
在大雨中,我看见了一个挣扎着的小小身影,身上套着明显小了一大圈的红色裙子,此时一边哭喊着一边想往前去,却被一左一右两个成年人所拦住。
是朗嘉。
那两个拦住她的人,从背影上看一个是她的父亲石无庆石先生;另外一个从背影上看是女性,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在脑后挽了个潦草的发髻,大概是她的母亲。
我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向朗嘉奔去,同时抬头望向她想要前往的方向。
顺着她的视线,我看见庭院外停着一辆黑色的厢型轿车,几个穿着白色长衫的人正抬着一副担架往车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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