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骆叶,是因为我妈姓“叶”,在我出生的时候,我爸觉得我妈吃了很多苦,带着愧疚和怜惜,同时也为了烙下他俩至死不渝的爱情,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小时候,爸爸妈妈叫我“诺诺”。上了初中,我觉得一名如花似玉的芳龄少女,怎么能被人时时称呼为“落叶”?人生从一开始,就沾上了暮云黄花的颜色……鲜萌稚嫩的小脸上,满眶的眼泪啊……所以,千万别叫我全名,叫我“叶子”就好了。

高考终于结束了,这三年的时光,就犹如堆积如山的试卷和练习册那样,除了简单的白纸黑字,就是单调的纸墨味儿。

我高一的时候历史和化学都不太好,不过相比之下,历史更让我头大,最高分只拿过85分,我完全记不住2000多年来哪一天哪几个人约在一起干了件什么漂亮事儿,因此高二分班的时候我选择了理科,于是告别了我辉煌的高一生活、喜欢的老师和亲爱的闺蜜们,融入了简单的白与黑,不过偶尔也会参加学校的活动,因为理科班里实在是找不出几个能上台表演的,而我恰好又是班长。

山川市的七八月就是烤出来的,街上的行人是一年里少有的稀疏,如果有事必须出门的话,一定要小心,不要摔倒,就身上那几片儿短布,大块儿的鲜肉都能在地面烤个半熟,即使做不成牛排也能回家做鲫鱼汤了。

午后,我坐在沙发上,拿了一本列夫·托尔斯泰的小说《安娜·卡列尼娜》阅读,打发时间,一时没了如影相随的练习题和模拟试卷,还真有点不习惯。

家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我坐到电话旁边,拿起电话:“喂,你好!”

“叶子,你没事儿吧?”电话那边,钟林笑着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这么客气了?”

“我本来就是淑女好吧?”我温柔地说。

“看来真是把你憋得……”钟林那阳光的笑脸,一下子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出去玩儿吧?”

“什么?”我犹豫着,“你是说现在么?可是外面那么晒”

“晒晒更健康。”看来,他也是闷坏了,“出来吧,叶子,人民广场见,顺便带本书给我,随便哪本儿都行。”

“好吧,一会儿见。”我挂了电话,就准备着出门。出门的时候,随手拿了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整个城市都在燃烧,街上能看见的活口还真不多,这个时候唯一的好处,就是搭乘公交车不用挤,不过,当你穿着短裙,打着太阳伞,走在能煎蛋的路面上时,你就能深刻地感受到阳光来自地面的滋味,太阳掉地上了。

我下了车,来到广场,广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广场中有一棵很大的黄桷树,像一把巨伞在那儿撑着,我走过去,躲进树荫里。“叶子”,我听到钟林在叫我,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圆领短袖,蓝白色牛仔裤,和白色板鞋的高个子男生,在烈日下向我走来。

“叶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钟林笑着表示歉意,咧开一口白牙,那颗虎牙尤其显得可爱。

“你剪头发了?”我看到他脖子上被汗水沾着的几段碎发。

“恩,刚剪的。”他递给我一瓶冰镇可乐。

“太难看啦,”我接过饮料,“谢谢啊,”打开瓶盖,喝了一小口,“爽!”

“我以前的发型才难看呢,”他坐到我旁边,“你又不是不知道高中的残酷,所有人都被要求把头发弄得跟囚犯似的,”他喝了一口饮料,寻求真相地看着我,“真的难看么?”

“挺好的,挺好看的,”我笑着说,“那我赶紧也去弄一个。”

“你弄不弄都好看。”他微笑着。

我完全隐藏不住内心的喜悦,“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好听了?”

“本来就是嘛,”他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真的。”然后很关心的问我,“叶子,你考得怎么样?”他的眼神比我爸还急切,“你可是只报了这一所大学啊。”

“没事儿,”我毫不在乎地说,“我考上了”,我停顿了一会,自言自语道,“其实我宁愿没考上,然后复读一年,那样我妈就不会再让我去学医了吧?”

“你学什么都能学好,”他望着我说,“不过,记住千万别丢下我啊!”

“你也真是的,非得跟我报同一所大学?”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位异性闺蜜的忠诚,“林妹妹”。

“可不是嘛,”他装着可怜的样子,“小姐姐,没你在,我活不下去啊!”

“得了吧你,”我上下打量着他,“就你这高个儿,阳光激情与柔情似水兼备,一看就是生命力极强的种子,石头缝儿里也能蹦跶成参天大树啊,哈哈!”

钟林满脸的笑容,“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厉害啊?”

“看把你美的,”我看着这张可爱的、友善的、纯真的笑脸,还有那颗幸福的小虎牙,心情变得非常好,突然觉得,其实学医应该也还不错。

“对了,叶子,何俊也报了医科大学,不知道他考上了没有?”

“你操的心还真多,”我取出一张手帕纸,擦了擦额头,“他那么努力,应该考上了吧,他身体一直不太好,一心想当医生呢。”

钟林看着我,“你很热?”

“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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