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后,沈安嫣踱步走回容华阁。

突然,天上下起了细细的雨丝,打在人身上,轻轻柔柔的。

“小姐,快撑着伞。”钰香上前来,打了一把伞,给沈安嫣撑着,看着外面的雨丝,说,“小姐,你看这雨多柔,多美啊,都有点水乡江南的感觉了。”

沈安嫣看着外面的雨丝,如此熟悉的场景,她怎么会不记得,京城噩梦的开端。小声喃喃道,“不,这是雪,暴雪的前戏。”

“什么?小姐,你说什么?”钰香没有听见,问道。

沈安嫣苦笑一下,“没事。”然后转头看了眼钰香,“钰香,江南是你的家乡吧?”

钰香眼神里快速滑过一丝哀凉,又燃气希望,说:“是啊,那可美了,我是回不去了。不过丞相府也美啊,娇美的人,奢华的殿堂,精致的华服,我从来没有见过呢。”

沈安嫣看着钰香,摸了摸她的头,“别怕,都会好的。”

沈安嫣记得,上一世,钰香告诉过9,她是家乡在江南,那里好美好美,人们生活的节奏都慢慢的,过得日子都很舒服。

不像京城,政治随时易主,风云莫测,高官显爵的贵族们天天看着时局,随风变动,稍有不甚,就命丧黄泉。

江南的人都喜欢舒适的生活,而京城都喜欢奢靡,为了华丽而华丽,即使自己不舒适。

“那你为什么要来京城呢?”曾经,沈安嫣这么问钰香。

钰香说,她生在江南一个有钱的地主家里,元宵节看灯,出门游玩的时候,被人拐跑了。后来,她跟很多小女孩一起,被运到了京城,给卖掉了。

她不记得她家在哪,几乎都不记得了。那年元宵节她才刚刚四岁,因为小孩子最好卖,高价买终身奴的都是贵族,他们不会买一个有了自主意识的大孩子。连乡里都有句俚语,孤儿五岁以后就养不亲咯。

所以钰香还懵懵懂懂的,和丞相府买来的孩子住在一起,养了两年,就知道自己是得干活的,得伺候买她的那些人。从小就洗脑教育,几乎忘记了该怎么样。

还是沈安嫣提及,才慢慢想起。

到了容华阁,尹宸琅和盛宇已经走了,引武出来,跟沈安嫣说,莲型飞刀暗器已经给尹宸琅和盛宇,他们会尽早问出的。

沈安嫣点了点头,道了谢后,引武回了耳房,继续打坐,缨文从耳房走出来,“五小姐,衣服理好了!你快来收。”

沈安嫣笑笑,她屋子里还真是热闹又温暖,“不是说了别喊我五小姐了,还加了个序,五,听着真是生疏啊。钰香,帮我收起来吧。”

缨文往后退几步,从耳房的门口能看见沈安嫣,沈安嫣往桌案那边走,准备把抄写的《内训》整理起来。

然后将衣服一件件递给钰香,帮忙把衣服收了起来。

沈安嫣走到桌案前,看见桌案上的一张宣纸,雪白的宣纸上面落着苍劲有力的字。

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内有乾坤。

其色,其形,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气象万千。张扬跋扈,丝毫不受束缚,甚至整行一笔而下,有如神仙般的纵逸,来去无踪。

跟写字的人还有些相似,果然是字如其人。

这种一副字跟画一样的人,着实让沈安嫣羡慕不已,这种字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底蕴深厚、刚柔并济。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沈安嫣看着这幅字,沉思片刻,转身就在书架上找书。

“小姐,你在找什么?”钰香和缨文在整理衣服,看见沈安嫣突然转头在书架前焦急的找来找去,开口问道。

“没有,你们忙,不用管我。”沈安嫣找来找去,啊!找到了,沈安嫣抽出一本《论语》,就开始翻找。

尹宸琅那句话,她记得是《论语》上面的,看看注解,自己记的不真切。

礼的应用,以和谐为贵。古代君主的治国方法,可宝贵的地方就在这里。但不论大事小事只顾按和谐的办法去做,有的时候就行不通。为和谐而和谐,不以礼来节制和谐,也是不可行的。

沈安嫣看着《论语》,靠着书架,什么意思呢?

一阵微风吹过,宣纸被吹起一个角,沈安嫣上前那枕木压住,又看了看刚才抄写的《内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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