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从未停歇过,宫中发生宫变,南阳王当然是知情的。但整个南阳王府却出奇地平静,而在祁阳街的另一侧,不安和躁动人人益于言表。

南阳王府的对面是北祁王府,北祁王爷名叫李昌荣,是先帝爷庶兄的儿子,比当今皇上李昌平还长了几岁,生过四个儿子。大儿子在与周国的战争中战死了,二儿子因为僭越被先帝爷一杯毒酒赐死了,三儿子还未足五岁就给府中的侍妾害死了。

关于那个小儿子知道的人就不多了,他是李昌荣最喜欢的姓杜的一个侍妾养的。

当初这个女子怀孕的时候闹得非常隆重,李昌荣几乎将她捧上了天,就差升她为侧妃了,因此还得罪了皇帝。

官方史料记载的是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气息,但京城小道私下传说着另一个版本,说他是个妖胎,是被亲生父亲北祁王爷活生生扼死的,而且还影响了大周的国运······

总而言之,原本声威赫赫的北祁王府一夜之间就沉寂了下来,偌大的殿宇空空荡荡的,只有飞鸟们还愿意在它上面停留片刻。与对面的南阳王府比起来,寒酸得实在是不像话。

况且李昌荣抱病已久,不理朝事,依附于他的朝臣们也各奔东西,良禽尚要择佳木而栖,何况是他们这些身家性皆系于一身的人呢?就连从小一与李昌荣一起长大的方计相对他都是弃如敝覆,生怕皇帝会找自己算账。

唯一还来与李昌荣下下棋、说说话的就只剩下陆益忠了。

这个陆益忠倒还是个人物,其治国之能远播于李国内外,为人狂放不羁,但却极重承诺。为了报答李昌荣的赠饭之恩,他毅然来到了前者的幕府,虽然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却甘心屈尊做了一个无名的小小幕僚。尽管现在的李昌荣和往日的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王爷。”陆益忠见李昌荣独自拄着拐棍颤巍巍地走了进来,赶忙上去搀扶。

李昌荣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与一般的老者不同,李昌荣的身上并没有那种久经沧桑的处变不惊。

他现在的状态就如同惊弓之鸟,每天草木皆兵地瞪大眼睛、竖直耳朵,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就连见了陆益忠也是满面惊惶,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就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再加上那跟他的身份其不相称的灰布长袍,显得他更加可怜、可叹。

陆益忠见了,不禁默默地叹息,好好儿的一个人,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李昌荣其实并不是恶人,他为人善懦,耳根子软。有人来求他,只要不是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他是极少拒绝的。不仅待下属们极为宽厚,甚至连花谢了,草枯了这样的事都能让他伤心许久。

五个月前,他养了十七年的猎犬魂归黄泉,李昌荣大痛一阵,险些随之而去。

这令原本不咸不淡的日子雪上加霜,连林家这样的中等商户只怕都比他富有。

“小陆公子呀,现在时局动荡,人人都明哲保身,你一日接着一日地往我这里跑,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你呀——就应该找一个值得你跟从的人去建功立业,扬我李国国威······不要再陪着我这个糟老头子养老了······”其实我是真想有个孩子陪自己养老。李昌荣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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