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的脚步一顿。
“我是知道他们已经在囤积粮食,可我不知道竟会这么快。”
傅容没有转身,只是在很久后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直直地往书房去了。
这次夜洛没有再叫住他,他也没有再回头。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捶着酸得好像快直不起来的腰起身,夜洛的目光掠过院中纤弱的细藤,看向了院外已经在凋零的那株老桃树。
春天好像才到,却已经快结束了。
“不能再拖,万骑已经入境,如果再不动身,等他们铁蹄一入主东郡,那先生的官身就不再清白,恐会被打上反叛一党的印记,日后建安一行怕不能再去,如今古溪里外又早已都达成一致。先生,情况已刻不容缓了啊。”
古溪,是再留不得。
“夜宴那日,我与蛮蛮打算离去,就是怕我被县太爷荐升一事在日后会成为一个污点,但此时别说古溪了,恐怕整个东郡都已经被封锁,‘离开’二字哪那么容易能做到。更何况,我和蛮蛮还被人伏击了。”
一说起此事,夜云泽的面色就阴沉了下来。
“之容,此前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落到山棱线之后的夕阳,发出的最后一道微光,越过粼粼的洛水映进了书房,在傅容俊美清雅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
“什么都没查到,请先生谅宥。”
“快起来,这有什么好怪罪你的,那晚夜色如此深浓,我和蛮蛮也是什么都没发现,更何况要你事后去查证了。”
夜云泽赶忙扶起了傅容,好笑又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但傅容却没敢看向自己的先生。
“柳大人对我也算得上是有知遇之恩,但这次我临阵脱逃,他怕是气急了吧,此时也早已布下满城的通缉令追捕与我,可也正因如此,那夜想要悄无声息地伏击我和蛮蛮的人,就绝不会是他。”
夜云泽坐到了书案之后,手执笔,慢条斯理地勾画出了一张地图。
“以洛水为界,现在古溪所有的兵力几乎都集中到了四门,想要通过城门离开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古溪之中现在就没有不识得先生和蛮蛮之人,要想离城,恐怕还得出其不意。”
傅容走到了书案之前,看着那寥寥几笔就已成形的山川地貌,说道:“过几天,舅舅应该会让我负责一批财物送出城去,先生觉得这个机会如何?”
笔尖一顿,夜云泽抬头看向了傅容。
“我们走了,那你呢?”
美丽的少年张了张嘴,可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屋内的夕阳,烈如鲜血。
先生想让他跟着一起离开,他懂。可他的心意,却没人能明白。
她在,他又怎么舍得离开。
……
……
滴滴答答,细雨穿过屋檐,落下了雨滴,惊醒了一院的花草树木纷纷惊喜的舒展着身子迎接。
在繁忙奔波一天之后,夜洛总算是有时间趴在窗旁,看着屋外的大雨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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