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锈迹斑斑的门牌号,艾默非的心情是极端复杂的。你从他手指在门前反复画弧的样子就能悟到什么叫犹豫不决。
“正义路2号,好到不用去教堂祷告。”这句莫名其妙的宣传口号我听了不知道有多少遍,类似的还有“抢劫若抢正义路,来年坟头长棵树。”、“不管多大难,二号馆都能帮你办。”这种土鳖到听一遍就耳朵长马铃薯的顺口溜虽然没品,却能在你有难之时瞬间浮现在脑海里循环播放。放到以前,这种骗傻子的玩意儿艾默非是一点也不会在意的,但现在不一样了,打从撞鬼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是的,他撞鬼了。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笑我故弄玄虚,或者眨眨眼提醒我“亲爱的那都是幻觉”。谁不希望自己遇到的那具可以行走的腐尸是幻觉呢?我相信,艾默非宁愿在起床之后发现自己赤裸着身子躺在一个穿着高叉泳装的男人枕边,也不想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一具滴着黄色汁液的腐尸。
然而事实是,他的身后站着一具滴着黄色汁液的腐尸。
生活,永远不尽如人意。
“别愣着了!敲门!”那具腐尸在艾默非耳后吐着气,一股浓烈的酸臭味熏得他几乎要吐了出来。艾默非哆哆嗦嗦的敲了敲漆面大幅剥落的铁门,门后一个男声响起:“稍等。”嗓音富有磁性清晰得毫无杂质,这让艾默非剧烈跳动的心脏稍稍放松下来。屋里有低低的交谈之声,好像是两个男人在门边作别,但艾默非听得并不真切。
不多久门便向里打开,一个魁梧的男人大踏步走了出来。他眼窝深陷鼻梁挺拔,一头橘红色卷毛短发极具地域风情,让人想起了高中教材上古罗马先贤的石雕头像。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外国人(搞不好还是个东欧人),与艾默非听说的正义路2号的主人存在很大形象差异。
他走出门口的时候微微向艾默非点了点头以示友好,艾默非侧过身让路,却发现身后的那个腐尸对着外国男子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这让他倍感诧异。
那男人挥了挥手向楼下走去,也不知是在感谢艾默非的礼让,还是回应腐尸的鞠躬。艾默非的目光不自觉被男人手腕上那条精致的银色手链所吸引住,作为一个没什么词汇储备的人,他脑海里寻遍了词儿,也没法描绘那条古朴大气的手链有多迷人,但他注意到手链的接口处似乎还镶着一块儿鹰爪造型的小石头,暗红的石子与银光闪闪的手链色差鲜明,极具风格。
“跟门口傻站着干嘛呢?”抓耳的男低音把艾默非的注意力拽了回来,他抬头,看到一个长发男人正倚在门口望着自己。
艾默非虽然个子不高,但一米七六的个头也说不上矮,此刻他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却得仰着自己的脑袋,就像虔诚求雨的灾民一样。
这个男人有着标准的亚洲面孔,胡子拉碴的脸颊微微下陷,初看似乎不太健康。但他的肩膀宽阔体型健硕,一身皱巴巴的西装套在身上也是腰线笔直有模有样,这样想来他可能只是体脂较低而已。按照女性的审美这个男人应该算是帅气有型,只是他贯穿右眼眉骨和脸颊的三条平行伤疤却是有点骇人。这伤疤似乎是什么动物的抓痕,中间那一条比两边稍长一些,看不清内容的黑色文字刺青像蛇一样缠绕着它们,让艾默非感觉莫名的不舒服。
“快点!”艾默非身后的腐尸推了他一把,本就胆小的艾默非犹如点击,嗷的一声蹿到男人身后。此刻他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仅仅抓着那男人的西装哀嚎着说:“大哥,大哥救命啊!我撞鬼了!大哥这我……”艾默非话还没说完只觉脸上一痛,整个人腾空数秒后重重砸在一张沙发上,撞得沙发吱吱作响,他自己则头晕目眩看什么都重影。
迷糊了好一阵,艾默非才反应过来:妈的这男人居然一脚把我踹了踹到屋里了!
好气啊!
他又恐惧又屈辱,捂着高高肿起的脸怒视着男人,不敢说话。那男人也没有跟艾默非搭话的意思,他一手插兜,倚着门框对着外边的腐尸絮叨着:“讲讲吧,找我干嘛?”
腐尸一步三颤的走进屋子,对我所在的方向缓缓伸出挂着些许腐肉的白骨手指:“这小子,看得见我。”
—————————————————————————————————————————————
—————————————————————————————————————————————
在堆满衣裤、废纸的会客厅内,两个人类一个丧尸正彼此对峙着。
“你懂我什么意思吗!他看得见我!人类是不可能看得见鬼的!!我死了二十六年没有活人对我有过反应。苍生你得调查调查这人,我觉得他肯定有问题,我看见他心里就害怕。”腐尸蹲在地上,像条狗恶狠狠地盯着艾默非说。
“你看见我害怕?”艾默非盘腿坐在沙发上,气得笑出了声:“行行好,你看看你自己眼眶爬蛆腐肉坠地,从门口走到屋里起码掉了三斤烂肉。我看见你我都不想死了知道吗,太吓人了。你跟我喊的时候嗓门那叫一个大底气那叫一个足,你怕我?!”
苍生——也就是那个高个男子摆了摆手:“他还真没骗你,这种枉死鬼吧嗓门越大说明它越恐惧,这和人间的鬼怪文化是很不一样的。”
“没错!”腐尸嗷的一嗓子,震得艾默非耳膜生疼。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