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郑绥抱在怀里的书册画本全部掉落到了地上。
一旁的采茯见了,忙地蹲下身去拣起来,只是郑绥似浑身未觉,仿佛进园前,视这些书册画本为珍宝的人并不是她一般,转身就往门外跑去,跟在旁边的仆妇丫鬟慌地拦也不是,不拦也是,穿过中庭,很快就要出园子了。
忽然听到李氏喊了声熙熙,快步追上去,华妪一见,跑上前去拦住郑绥,剩下仆妇丫鬟,自是看华妪的行动,郑绥看着围上来的人,心里一急,刚喝斥一声让开,脚下一个趔趄,扑通一声,就摔到了青石板上。
“熙熙小心。”后边传来李氏急促的声音,还余音未落。
华妪急忙上前去扶郑绥,却让郑绥一把推开。
郑绥只觉得口里突然掉了东西,抬头望向一旁有些眼熟的丫鬟,认出是她屋子里的杜衡,遂要就着杜衡的手起来,只是郑绥才刚伸手,采茯和李氏就赶到了。
李氏一把抱起郑绥,急忙上下打量着郑绥,口中还念叨着,“可摔到了哪里不曾,如果痛,就说出来……”一抬头,瞧见郑绥抿着嘴不说话,嘴角似还有血迹,心蓦地紧绷起来,刚唤了声熙熙,就瞧着郑绥侧头张嘴朝地上吐了一口。
待看到郑绥吐出来的口水和着血,还附带着一颗乳牙,李氏一下子放下了心,拿出手绢替郑绥拭净嘴唇,抱着她道:“是换牙了,和阿嫂说说,是上牙还是下牙?”
郑绥抿着嘴,李氏没再追问,拾起那颗乳牙,用手绢包住,然后抱着郑绥起来,“我们先回去漱口,等会儿熙熙再和阿嫂说。”
郑绥低头注视着包着乳牙的那方手绢让李氏握在手心,这回没有挣扎,微微点了点头。
回到屋子里,漱了口,郑绥靠李氏身旁,“是上边掉下来的牙齿。”
郑绥自两年前就开始换牙了,中间一直陆陆续续的,今天掉了这颗牙,十几天前就开始松动了,只是一直未掉,不想今儿摔了一跤就掉了下来。
上边的牙齿扔到榻底下,下边的牙齿扔到屋顶上。
只听李氏笑道:“那好,我们收着,等会儿回望正园,我给熙熙扔到榻底下。”说着又替郑绥换了身衣裳,这是方才特意让采茯去望正园取来的。
这一换衣裳,李氏才发现,郑绥的膝盖都青了,手掌心更是磨破的皮,不由急得轻斥道:“你这丫头,都摔成这样了,怎么都不嗑声。”吩咐乳娘李妪去拿了创伤药来,又用温水替郑绥清洗一下伤口。
一番收拾后,李氏才吩咐摆饭。
郑绥伸手拉着李氏的衣袖,“阿嫂,我想去琅华园找阿兄。”
李氏抬头望着郑绥黑白分明的大眼,这一下子,才明白过来,方才郑绥急忙往外跑,是为了去哪儿,于是道了声:“好。”伸手抱起郑绥,放到一边的胡椅上,胡椅早已令人垫了褥子,“等用了晚膳,阿嫂就带熙熙过去。”
郑绥忙地点头,原本因为大兄郑经,对阿嫂生出的几分害怕与疏离,此刻全部化为乌有,遂展颜一笑。
李氏见了,初初一愣,尔后笑了,伸手摸了摸郑绥的头顶,破天荒的,郑绥没有觉得不舒服。
用完晚膳后,李氏先前派去琅华园打听的仆妇也回来了,听了李妪的回禀,李氏不由蹙了下眉头,再望着已从胡椅上下来的郑绥,忙走过去抱住郑绥,“膝盖都还是青的,就别走动了。”
“可以去琅华园了不?”郑绥靠在李氏怀里,抬头望向李氏。
“阿奴正和大伯阿耶大郎他们在商议事情,五叔公也在,我们现在过去不方便,阿嫂已让人在琅华园那边守着了,等那边散了,就让阿奴过来守勤园看熙熙好不好?”
郑绥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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