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月光铺洒,宽敞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款款驶来。

那车夫起初将马车赶得飞快,甫一拐过街角,似是得了车里人的吩咐,便闲庭信步起来。

莫瑜缓缓睁开眼,盯着对面低头沉思的嫡子,半晌,叹气道,“阿桑,你此次实在不应跟来。”

莫桑闻言抬头,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坚定。

“爹,孩儿心中有分寸。”

“你不知道,”莫瑜瞟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秋家主是个难得的和气人,他此次既是深夜召你舅舅前去,便说明此事已经触了他的逆鳞,你娘早在一听到消息就提醒了你舅舅,奈何他们一家人听不进去,”莫瑜说到这里又长叹了一口气,“爹早就说不让你娘插手,哼,如今倒好,累得爹也要折进去……”

莫桑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满,心知莫瑜这是担心此事会影响到秋莫两家的生意,不由开口劝道,“爹也说了秋家主是个君子,既是君子,怎会分辨不清孰是孰非?”

“只怕他分得清,却装作分不清啊……”

“此话怎讲?”

“你年纪小,怕是不知道那秋夫人的泼辣名声,”莫瑜说到这里,眉头锁了起来,“那秋夫人慕容氏本名慕容敏,乃是长安城轰动一时的武师慕容垂的独女,别的女子自幼养在深闺,她却是长于武馆,于市井当中厮混惯了的,本就练得一身功夫,又有一帮师兄弟前拥后簇,自是无人敢惹,可惜早些年老武师遣散馆中众徒,背着把剑云游去了,慕容敏出阁后又不喜应酬,这慕容氏才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

“…唉…打了盹儿的老虎也不是猫呀,偏偏你那表哥不安分,竟是什么人都敢招惹……”

莫桑沉默了。

他对后宅的认识仅限于那些争风吃醋,耍些心眼手段的妇人,秋夫人这样的,他闻所未闻。

可有着如此雷霆手段的妇人,又是如何生养出秋洄那样愚蠢懦弱的孩子呢?

莫桑发现自己对那个秋家少爷充满了好奇。

尤其是想到秋洄今日的表现,他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进入秋府一探究竟。

这,才是他执意要跟来的目的。

…………

秋府与莫府相隔不过几条街,马车停下,不过盏茶的工夫。

莫家父子相继下车,发现秋府门前空荡荡的。

魏家父子竟是还没有到。

莫瑜心中不满更甚,冷哼一声率先走了进去。

秋绩象征性地迎出来,二人皮笑肉不笑地寒暄几句就进了屋。

莫夫人与魏夫人早就如坐针毡,一见来人,不由都起身迎了过来。

“阿桑怎的也过来了?”

莫夫人小声嘟囔了一句。

莫瑜心中烦躁,侧了侧脸,只当没听见。

魏夫人瞧见莫桑却是眼睛一亮,宽慰道:“阿桑对阿畴的事如此上心,不枉舅母疼你一场。”

莫桑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越过身边众人,直直射向主座。

那里坐着一个身着紫色常服的妇人,正端着茶啜饮着,她眼角微挑,似笑似嘲,明明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却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他们的到来并未引起她过多的注意,直到门外传来车马嘶鸣和叫嚷声,她才抬起头来,朝着门外哂然一笑。

那一笑,带上了七分的嘲讽三分的挑衅,活像利爪下逗弄着不自量力老鼠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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