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下次，下次...”
两个人说话的档口，叶优在武器箱子里翻出一柄素剑：“五师弟，看样子这柄薄半毫的剑应该是你的作品吧，我拿走了啊。现在出售的素剑还有二十九口。”
叶辽有点心塞，敲着武器箱子对叶优说：“大师兄，钧师父前段时间打造了一口纹剑，想着你一直在外边到处跑打算给你用，这回你手里的素剑断了刚好去拿，放过你手里那把到库房来拿好东西吧。”
“有高级货当然要拿。”叶优又把素剑放回箱子里，叶辽一看凑满三十，心情又好起来了。
“那我也先回去一趟。”叶肖扯着破掉的衣襟说。刚才石柱上剑斗的时候气势凌厉磅礴，现在收敛下来，两个师兄一个手提断剑，一个衣襟破开，看起来就像两个破落武夫。
白叶山本身不算什么名山，但找上门来切磋的各路修士一多也算有了一些薄名。两千年前，南边青猿冲的大妖丈尾白眉猿来跳东江打过来的时候，二代掌门正巧有所领悟。双方出手一重，土石堆在江中，生生塞出一个东江湖。
今时今日境界稍高的修士在山顶放开精神，便能感受到一边泄瀑激荡山谷，一边湖波缠绕清风，山间走兽奔走草木惊，林端燕雀清鸣薄雾眠。
山路蜿蜒，八个人影从山上翩然而下，不惊鸟雀走兽，只有薄雾在纠缠间散开，三女灰边白衣，男的皂边灰衣，这正是前往郴县的白叶山修士一行。山脚下有一棵巨柳，一边临着东江，一边守着山口，叶禾一行人经过柳下便驻足行礼。
柳树枝干微微晃动，恍然从中走出一美人，柳腰柔弱，长发随风，眉聚山黛，目含波青，呼吸间似新风拂叶，行动处犹幼泉润石。初次下山的叶霂丝毫不知道山门竟然还有这样纤秀淑雅的大姐姐，惊讶地拽住了叶禾的衣袖。
叶禾拉住叶霂的手上前一步，躬身一礼，对那美人说：“柳长老，今天九师妹叶霂初次下山，劳烦赐一片‘近江叶’。”
“好。”
白叶山初代掌门堑悟道的时候柳姝就已经长在这里了，到现在已经看了三千余载东江流水了。堑给她讲了三百年道法又助她化形，她就帮着照看这些五湖四海捡来的小辈。
叶霂看那三千多岁的大姐姐回手摘下一叶，柳条就团过来一坨江畔淤泥裹上，一吹，一抖，多余的淤泥落在地上，这片柳叶渐渐变成玉一样的白色，脉络清晰泛着淡淡青色，入手光洁浸凉如玉如铁，这便是白叶山修士之间联络用具“近江叶”。
柳姐姐走到叶霂身前蹲下，捏了捏柔嫩的小手，把叶子放到手中，说：“小姑娘终于下山了，叶舢又找了个好苗子，当年襁褓中睡觉的小家伙如今已经能看见一丝大高手的样子了，数百年后窥得仙道也不一定是问题，我白叶山上果真人才济济。”
柳姝转身回树荫下，摆手对众人说：“你们下山去吧，有什么有趣的东西给我捎一份。”柳条随风轻摇，身影便模糊在树荫中。叶霂此时心中有好多问题想问，但看见大家都很老实的样子，也明白这儿不是聊天的地界。
众人对大柳树拜了一拜，出了白叶山地界。叶珏把剑鞘立在地上，左手提剑右手掐诀，周边草木花蔓全都朝着剑鞘摆动，有的落下几片树叶几瓣花瓣，有的折下两条树枝一段藤蔓，顷刻间在鞘旁聚了一丈方圆有余，师兄妹八人便乘着这枝蔓绞成花叶点缀的“云雾”过了汉宁跨东江往郴县去。
郴县及附近辖区人口五万余户，往南是雷瞳虎王统领的妖族地界，郴县既作为人类跟妖族通商交流的枢纽，又是防范妖族进犯的前哨。县长周烛也是修士，手中有一名册记录县内及附近村镇锻体炼气凝神之上的修士近两千人，叶禾一干人也在其中，手持其赠予的盘蛇铜牌在辖下区域行事，不用次次都跟人露两手表示自己的修士身份，方便得很。
郴县外一个小坡上，一只灰色皮毛的兔子正在地上扒拉着什么，时不时警惕地抬一下头。突然两只耳朵一动，蹭蹭钻进林子里不见了踪影。这时空中刷拉拉撒下一堆树枝叶片，叶禾一行人踩着几根藤蔓降到地上，叶优叶肖一人单手扛着一口杉木箱子也丝毫没有沉重感。
叶霂今天第一次下山，看什么东西都是有趣的，比如郴县十丈高的城墙。
“珏姐珏姐，直接翻墙如何。”
这是一个看似有趣的建议，但叶珏显然不会采纳。
叶禾牵着这个小师妹，指着城门楼说道：“小霂，看到上边坐着的大个子了没？那是县令周烛的儿子周责，虽然他拦不住我们翻墙，但是在别人门口乱来总归有些打脸。”
城门上坐在那里的大汉只能看见上半身穿的直襟窄袖黑衣，头发披散但不凌乱，眼睛半睁着好像在走神。
“周责今天居然有任务，看来他师父郑渠应该闲下来了。”叶优左手闲着的大拇指在剑格上摩挲着，眼睛看的是城门楼心里却盘算着找人打架，“叶肖，你现在能赢郑渠了吗？”
一行人不紧不慢地往城门走去，叶肖思索着两个月前跟郑渠的比试，右手拇指食指搓出一道道雷青火红，回答道：“剑斗悬，术斗赢。”
“好，一会去县衙。”叶优叶肖就这样一人一只手在那里切磋起雷火术法来了，看得旁边的小叶霂两眼闪光。小叶霂一会缠着叶禾教两式百步雷，一会又拉着叶珏搓一个雉惊火，八人的小队伍倒是弄出了八百人大的阵仗。
城墙上的周责看似犯困其实一直注意着城门周边的风吹草动，三窟坡边的动静早就注意到了。虽然是同辈但人比人得死，这些白叶山上的修士师承久远心无旁骛，境界远非他这种后脚被世俗事务缠住的后起家族的人能比。
看着渐渐靠近的雷光火华，刚想羡慕一下别人家藏经阁的周责感觉有些奇怪，怎么今天这群家伙在城外就弄出了这么大动静？
叶禾叶珏感觉到了城墙上的古怪目光，感觉在别人门前弄这么大阵仗总会有些尴尬，便散了术法，一个拱手算打一声招呼，另一个礼貌地笑了下表示抱歉。
平时只有两个师兄在城里找人切磋才会打得剑气乱飞，今天被师妹缠着自己也弄得火羽飘零，叶珏感觉自己从脖子热到脸了。
周责小小欣赏了一下两颊泛着淡淡红晕的叶珏，目光转向了一个没见过的小家伙。这个小家伙明明不大点，非要跟两个师姐一样半绾半垂，看来性子一定跟她大师兄一样不会太安分，不知道剑法会不会也是一个路子。
叶优抬头跟他打了个招呼，并没有注意楼上大汉微闭的眼睛在打量自家小妹。周责举刀回应，也不知道扛箱子的家伙笑容下盘算着找自家师父的麻烦，就这样目送一行人进了城门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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