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何老三,得了唐禹生给的两锭金子,喜不自胜,连走路都感觉是在飘一样。

何老三心里揣着对未来生活美好的幻想,连跑带跳地走进庆土镇上的一家钱庄。

“小哥,我要存金子。”何老三神秘兮兮地对年轻的伙计说道。

“唷,这不是何三叔吗。”小哥露出笑意:“赶哪儿捡着了金子呐,有米粒那么大没呀?”

面对钱庄伙计的调笑,何老三毫不在意,反而一幅牛哄哄模样,曼声道:“你可看好喽!”

说着亮出手中的两个金锭。

“这……什么?!”

看到两个金锭的小哥被吓坏了,稍愣了一会,便急匆匆地跑到钱庄里边,临走甩下了一句话:“你等着,我去喊掌柜的。”

“哼哼,见识到了吧。”何老三对小哥被吓坏的样子感到十分得意,自个寻了个凳子就坐下,翘起个二郎腿晃悠。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伴随着急促的喊声:“在哪呢,两锭金子在哪呢?”

只见一名身穿明黄色钱庄袍服的中年男人飞快地向柜台跑来,由于动作幅度过大,颠得他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看起来特别好笑。

不过何老三今天可没这份心情笑话他,听着钱庄掌柜那急不可耐的声音,才慢条斯理地起身,亮出了手中的金锭。

此刻,在钱庄掌柜的眼中,硕大的金锭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神圣的光辉,拿近一看,金光仿佛化为流水,填满他心中的每一处位置。

何老三和钱庄伙计对掌柜的这财迷样见怪不怪了,这掌柜的虽然爱钱,但是不贪钱,执掌钱庄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疏漏,有口皆碑,品性纯良,实在难得。

钱庄掌柜看了好一会,还没有放下的意思,何老三等不及了,扬声道:“咋样,黄掌柜的,能给我兑票子了吗?”

黄掌柜这才抬起头,但手中还是紧紧攥着金子,淡笑道:“这个不着急,总得验验真伪啊。”

黄掌柜拿起两个金锭,在手中把握了一下,又走到一旁,拿起一个小木锤,大力地敲打了两下,最后把金锭放入一盆灰色的水中,捞起来后互相磕了一下,眼中现出喜色:“真的,是真的金子啊!”

“那是当然的。”何老三不满道:“黄掌柜的你这是当我诈你还是怎么的,那么多年庆土镇上谁不知道我何老三只会吹牛,不会蒙骗别人啊!”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黄掌柜忙解释道:“我是担心你被人骗了,拿了两个假货。”

这话一说何老三更不高兴了:“你这话说的,幸好只是在我面前,不然你脑袋搬家都是轻的。”

黄掌柜被他唬住了,试探着问道:“莫非是附近城中哪个贵人来了庆土镇?”

“嘿嘿!”何老三心中暗自得意,以往他老被人说一辈子没出息没见识,而黄掌柜则是镇上老人称道的整个庆土镇见识最为广博的人之一,现在看来,也不是绝对的嘛。

看何老三只顾着傻笑,黄掌柜急的直喘气,后边的小哥看不过眼,帮着问道:“何三叔,你可别顾着卖什么关子了,快说呀!”

何老三倒不是有意要卖关子的,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赶紧回答道:“那可是仙人!”

说完之后自己觉得说得有些不够,又骄傲地补充了一句:“跟镇长一样强大的仙人!”

“嘶~”

黄掌柜和伙计小哥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异口同声地说道:“吹牛的吧?”

刚才何老三还自诩只会吹牛呢,现在反而被人不经意间回顶了一把。

何老三拍着胸脯道:“我这回真没吹牛,不信你找老赵和老庄头问去,今儿一大早就来了六位仙人,为首的那位就是了。”

这下不由得黄掌柜和伙计小哥不信了,以往要是何老三吹牛被拆穿,一般都会傻笑几声掩饰尴尬,哪有现在这底气。

“真是走了狗屎运了。”黄掌柜和伙计想道。

“好好,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开票子。”黄掌柜拿过一张印有钱庄名称的制式银票,准备填写盖印章。

何老三一看连忙打断道:“等等,一张不够,你给我分成十份,六张大数的,四张小数的。”

“好好,怪我糊涂了。”黄掌柜收了两锭金子,心情不错,笑呵呵地应道:“让你拿着那么大张银票,怕是用不出去。”

黄掌柜手法娴熟,没等多久就写好了,交到何老三手上:“呐,一锭金子等同一千两银子,六张三百的,四张五十的,你点好了啊。”

何老三是识字的,清点了一下,一分不差,于是点头应道:“没错,黄掌柜的做生意就是实在。”

“那是,那是。”黄掌柜喜笑颜开:“下回再有这等好事,记得快快给我送来。”

“放心吧,整个镇子就你一家,不找你找谁?”何老三将银票分成两份揣入怀中,转身出门。

“真是撞了天大的运了。”黄掌柜和伙计暗自感慨,目送何老三背影渐渐消失。

出了钱庄,何老三没往老赵的茶摊那走,而是折了条小路,走了有一会儿,来到一个人声鼎沸的地方,抬头看去,顺来客栈四个烫金大字格外惹眼。

何老三咧了咧嘴,直接走了进去。

顺来客栈也是做早点生意的,特别是这里的糖浆包十分有名,而且价格实惠,家中有些薄产的人都吃得起,像何老三一个月多少能带着一家人来吃上几回。

客栈中就有不少来吃早点的镇民,都快把位子坐满了

门口有两个小二,一个青年一个少年,见何老三进来,小的那一人摆出笑容迎了上去:“何三叔,今儿怎么自己来啦,是不是止不住馋,偷偷跑来的?”

“去你的。”何老三一巴掌往小二头上挥去,速度不快,被小二轻易躲开了。

何老三笑骂道:“你这兔崽子不会说句好话,难怪干了两年还在跑堂。”

小二也不在意,正儿八经地问道:“那何三叔您今天是要点些什么?”

“买一坛酒。”何老三感觉这辈子从没像今天这样硬气过:“就是老庄头每个月给你们送的那种,叫什么名堂来着?”

“买什么?”小二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买酒啊!”何老三不满地看着小二:“你这年纪轻轻的,耳朵怎么就不好使了。”

小二为难地看着何老三:“这……”

好在另一个年长些的小二上来解围:“何三叔您别见怪,只是要买这酒我们碰不得,得跟我们掌柜说,要不我领你去见一见?”

青年小二不愧是多吃了几年米粮,这一手应对得就相当出色,让人挑不出毛病,要是一般吹牛的人,到这儿就该适可而止了,要不然闹大了就更不好看,同时也不会怠慢了真正的买家。

青年小二领着何老三往客栈二楼走去,余下的小二继续招呼着客人。

来到一间静室门前,青年小二轻轻地扣了两下门,朗声道:“掌柜的,有客人要买一坛醉香酿,我将人带来了。”

过了一阵,一道声音从静室里传出:“知道了,带贵客进来吧。”

青年小二推开了门,却并未走进去,而是让在一旁,躬身作了个请,让何老三先进。

从未受过这种待遇的何老三顿时受宠若惊,不敢多想,直接抬腿走了进去,青年小二轻轻地关上了门,候在门口。

“嗬,我道是哪位贵客。”客栈掌柜是个白发苍苍,白须及肩的老人,但是面色红润,虽然不似年轻人那样朝气蓬勃,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很有活力,他正坐在茶座上打趣道:“早说是你老何家的三儿啊,就不用费这时间泡茶了,直接上点心给你得了。”

他从另一张桌子上拿了一盘糕点,放到面前的桌上,指着桌子对面的椅子道:“别傻愣着了,快来坐下。”

“哎,好好。”何老三在老掌柜面前有些拘束,倒不是因为两者的地位,而是何老三他爹和老掌柜是发小,几十年的交情了。

小时候他在外边闯了祸,基本上都是由老掌柜出面解决,然后再带回家去说给他爹听,他爹听完立马就是一顿乱棍。

每次看到老掌柜时,何老三总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惨痛经历”,在这位长辈面前当然会有些不自在。

精致的糕点上扑腾地冒着些热气,一看就是刚做好的,老掌柜拿起一块,送到何老三面前:“拿着吃,别跟李伯伯客气。”

何老三有些尴尬地,干笑道:“谢谢,谢谢李掌柜的。”

老掌柜不悦地道:“怎么,你那老爹还死不肯认我比他大?”

何老三翻了个白眼,他怎么敢叫,要是叫了一声李伯伯,回家就得挨揍。

事情的起因,还得追溯到何老三的爹和老掌柜出生那天,两人是真的有缘分,不但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连时辰都是一样的,为了大哥这个名分,他们俩认识了多久就争了多久,各不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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