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靖易见耿笠风神情恍惚,只以为他是不舍得朱瑛离开,便也没太在意。
“那住处找好了吗,你去哪安身呢?”独靖陌还是比较冷静的,毕竟她与朱瑛交情并不深,对她也只是不讨厌罢了。
“墨都,我一个堂叔在墨都开了家酒馆,在酒馆旁边帮我买下了座小宅子,听说挺僻静的。”朱瑛微笑着,她好像从来都是微笑着,永远那么温暖那么温和,她声音那么轻,就如同她的琴声,一样飘渺地让人不忍心打断。
“虽然这些年韵瑛楼挣得钱一大部分都在妈妈那里,我也有不少私房钱,以后还能自己做做手工,你们不用担心。我挺向往这种生活的。”
耿笠风默默地站在一旁,他不敢看面前这个女人。
“茶凉了。”朱瑛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下了逐客令。
茶凉了,人,该走了。
她又怎舍得?
来到雪禹城不过短短三年,认识他也不过三年,爱他也不过三年,她还没爱够,还没看够,她怎舍得?
可是,为了帮他,为了他的一句醉话,她把三年苦心经营的韵瑛楼送上了绝路。
韵瑛楼能够一直在这繁华帝都存活下去,不就是因为她吗?因为她纯洁无瑕的身体和灵魂,因为她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贵清冷,因为她可望不可求的神秘。而美貌和妙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世故人心,谁愿意继续捧一个有了污点的女人?
她知道他的无意,她不怪他,她心甘情愿。
可是,她怨,她不甘心!
为什么爱了那么久,依旧换不来他眼神的片刻停留?
或许有一天他会懂吧,明白以前有个傻女人爱过他。可是到时都已晚了。
或许今生,再无缘相见了。
“茶凉了,我们也该走了。”独靖陌站起身,扯了扯旁边的独靖易。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为姑娘践行。”独靖易微微施礼。转身向外走。
两人见耿笠风只是呆呆地立在那里,独靖易想去拉他,被独靖陌制止了,使了个眼色,拉着独靖易先下楼了。
“对不起……我……”
“不必说了。”朱瑛背过脸去,不再看他。
她还在怨他吧。怨的是什么呢?是怨他毁了她的韵瑛楼毁了她的名声?还是怨他不解风情呢?
耿笠风眼中含泪,低头走了。
她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泪水如珠粒一般滚落,湿了眼眸,晕了红妆。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再也见不到了对不对?
她看着空荡荡的门外,手拂过那张琴,琴弦依旧,却再也没有人坐在那里饮着她亲手酿的落花红听她的琴声了。
此后,再也没有人能听懂她的琴了。
盈市街喧闹声不断,人潮拥挤,唯独韵瑛楼像个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孩子,孤独地在这繁华帝都蜷缩着。
两年前,大概要算三年前了?
他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那个清纯的女子,身着朴素的布衫,头发随意地挽起。
当时他正挽着独靖羽的手。
那天,他从忘川一路疾驰回到雪禹,泪水在脸上肆无忌惮地流,初冬的寒风如同利刀在脸上肆虐,割得生疼。
入夜,醉意熏熏的他爬进韵瑛楼,那天,她弹的是什么曲子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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