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听完大惊,我们连夜赶往雪禹城,刚经过墨山的时候,突然一群人围了过来,父亲以为只是劫财,不想多耽误时间,扔下身上的银子便带着我上山。没想到那群人并不是冲着钱来的,他们步步逼近,把我们逼上了墨山旁边一座小山丘。

我们已经无路可退,父亲这才意识到这一切可能都是阴谋,而目的是柳鸢剑。但是我们不知道母亲现在处于什么状况,既担心母亲又害怕。

接着,乱箭齐发,整个世界好像只能听见箭的咻咻声和烈火焚烧的声音。我害怕极了,父亲将我护在身后用剑拨开乱箭,僵持了好久,父亲终究体力不支,一支箭直插胸口,

此时,他们步步紧逼,围拢过来。父亲很绝望,捂住胸口,我第一次看到父亲的眼泪。我害怕极了,但我不敢哭。我知道就算葬送生命,他也不希望柳鸢剑就这样被人抢走,就这样从自己手中丢失,因为那不只是一把剑,还有感情,有故事。

那小山丘的后面是断崖,虽然不深,但若跳下去也会丧命。父亲捂住胸口的箭拉着我向断崖走,他们就在后面步步紧逼。父亲拔下胸口的箭将柳鸢剑交给我,

我紧紧地抓住剑,父亲抱起我纵身跳下了断崖。一阵眩晕之后,父亲的血从口中喷出,而我从他身上滚落,仿佛整个世界都凝滞了。除了血腥气再也没有其他存在。但是我还活着,我很清醒我还活着,但是全身的疼痛让我没办法动一动,我知道父亲死了,但是我活下来了,我想只要我活着,柳鸢剑就不会丢了。

我紧紧地抓住那把剑,再也没有了害怕,再也没有了牵挂。我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就感觉不到全身的疼痛了,我感觉自己像是死了。

后来,我再次醒来,躺在一张很软的床上。身上的疼痛一点也没消除,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我还活着,因为我看到了一个清晰的世界,那个房间里有门有窗,窗户里还射进来阳光。经历过死亡你才会知道活着是有多幸福,哪怕身上的痛苦让我一刻钟也不能忍耐,我依然很高兴我还活着。可是,从此我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孤儿……”

温恕仇两眼呆滞,脸色苍白。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仿佛又感受到了全身的疼痛和内心的悲恸。

虽然越来越语无伦次,越来越模糊,南宫荨和梁通听到这里,不禁心疼起面前这个人,那个六岁的孩子,挣开眼睛的那一刻,内心是多么地挣扎,孤独?疼痛?悲伤?痛苦?还是应该为活下来庆幸?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温恕仇再也讲不下去了。隐藏了二十年的伤疤,突然被血淋淋地揭开,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而南宫荨也不敢问下去,不忍听下去。她手里的这把剑,难道是母亲的家人花高价买来的或者他们就是杀害温恕仇母亲的黑手?南宫荨被这种幻觉压抑地无法呼吸,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母亲的剑会带着如此血腥的历史。

“所以,是墨山道人救了你?”梁通小心翼翼地问道,将两个沉默的人的思维拉回现实。

“是的。他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把我身上的伤治好,教我读书,两年后我身上的伤全部痊愈了,他开始教我练剑。我在墨山呆了四年后,便出来闯荡,临行之时他把父亲的柳鸢剑交给我,他给我取了名字叫恕仇,他希望我忘记以前的事情,忘记那些黑暗的过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毓清庄的老庄主和他是旧友,我路过温州的时候,老庄主收我为义子,我也改姓温,开始了新的生活。可是过去的事情终究不可能忘记,我用了十年的时间去寻找当年的点点滴滴……”

温恕仇言语有些哽咽了。

“十八年了,我叫了十八年的温恕仇,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叫易殊,我是当年忘川城御前护卫易锋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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