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渊之南,卵民国之西本是一片干涸荒芜的沙土,开天辟地以来就没长过一根草。自打玄帝颛顼将这片土地封给小儿子季禺之后,这片仿佛被人遗忘很久的荒漠终于迎来了一场连绵三日的暴雨。暴雨过后,一条清河从中而过,一大群青鸟携草木稻谷之种临水播撒。此后风调雨顺,不过几年的光景,便成为了南荒最为得天独厚的沃土。
季禺国主季禺幼年执政,这个新生国家方兴未艾,大多倚仗玄帝另两个遗族——南荒三身国以及北荒淑士国。三身国之人有三个身体三个脑袋,战场之上可目观四周耳听八方,乃是极为善战的民族。淑士国之人工于心计,满腹经纶,多是治国之良才。季禺得此文武二国相助,国力日渐昌盛。这两国的民众也得到统治者支持,过半搬迁至季禺国之中。
季禺十岁前,季禺国与邻国羽民国、卵民国还算和谐。然而季禺国的壮大实在超乎这两个邻国的想象,积累的财富不禁引起当局者的觊觎。由于季禺国地处于羽民卵民两国之间,羽民国力最盛,羽民说服卵民借道攻打季禺,此后五年,季禺便是在与卵民国、羽民国无休无止的战争之中逐渐成熟。
季禺建国十五年。
卵民国国主突然薨逝,他的几个儿子陷入继承权的争斗之中,原本该即位的太子惨遭暗杀,其他皇子之间的争斗也从原来的朝堂,转变到了杀人的战场,国内变得一片混乱。
卵民国是以卵生繁殖后代,战乱迁徙途中这些卵大多都已耗损。加上这里的新生儿一生下来便会进食,一天之内便会行走,在卵中就自动延续了父辈的技能,所以生下没几年就可能被征兵入伍。多年的战乱之苦迫使卵民国百姓纷纷奔至季禺国谋求生路
邻国羽民国国富民强,国主也有逐鹿天下的雄心,便乘乱占领了卵民国几座城池,大有借此跳板一口吞下季禺国之势。至此,羽民、卵民、季禺三国之间都爆发了战争,三国关系也变得更加剑拔弩张。
卵民国新王后海蔷薇乃是淑士国皇室之女,在母国的鼓动之下,主张与季禺国联手抵抗羽民国,此番境况之下得到朝中大部分臣子的支持。
季禺国历十六年,年轻的国主轻装简行,亲自前往卵民国签订免战协议。
“为免羽民国之人半途暗杀,陛下此行颇为低调,连官驿都不曾住过,可是苦了我这把老骨头了。”一位年逾半百的老人坐在马车之内朝驾车的三身中年男子抱怨道。
“先生再忍几日吧,过了这山,便是卵民国境内了。”三身人好言相劝。
老者乃是淑士国十大谋臣之一,如今季禺国的元老之尊白檀先生。而驾马的三身人乃是当今季禺国的元帅鸣歌。
白檀探出脑袋看了看前面这座高山,又瞧着远远在前方昂首骑马的少年国主,无奈道:“罢了罢了。”便回到轿子中继续假寐。
季禺远远听见白檀的抱怨,嘴角含笑着摇摇头。这一路走了半月有余,颇为辛苦,特别是对很少出门的文臣来说,简直算得上一种酷刑。
季禺勒紧马绳停下脚步,对着身后喊道:“二位叔伯,这山怕是没走到半腰就天黑了,我们先寻个地方歇歇脚吧。”
白檀听到季禺这话,连忙探出头来:“陛下……不不,贤侄此话有理,我们赶紧找个旅店,老生这把老骨头都要颠散了!”
鸣歌同季禺无奈笑笑:“这地方都是荒山,哪有旅店。倒是刚才我看见有户人家,炊烟袅袅,我们可以去那户人家住上一晚。”
白檀听说有户山里人家,虽然比旅店条件略差些,总比风餐露宿得好,连忙点头同意。季禺见白檀无异议,便对鸣歌说道:“叔叔带路吧。”
鸣歌刚刚转换马头,路两旁的灌木丛突然沙沙作响,多年征战的元帅迅速反应过来,摸向随身的腰刀。季禺见鸣歌停下,立刻从马上翻身而下,站在马车一侧。
“来者何人!”鸣歌挡在季禺身前,三张脸左右环视,不错过四周一点动静。
灌木从久久未在响动,仿佛方才一阵声响只是胆小的野兽路过而已。
鸣歌放在妖刀上的手丝毫不曾松懈,眸光依旧凶狠警惕:“白檀先生你在马车中不要出来,将甲衣穿上。陛下莫要上马,你们在前面走,我殿后。”
季禺面色肃然,点了点头:“好。”
他目色凝重得看向前方,步伐从容得牵马前行。小道之上除了飕飕的风声,便是他腰前玉玦击打之音。
“陛下,可能是我们过于紧张,四周并未发现……”鸣歌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同季禺说着话。抬眼一看,身着窄袖裘袍的年轻帝王已经停下脚步,半蹲在地,小心捡起一件物什。
“陛下莫动,当心暗器。”
季禺站起身,转头笑道:“一件饰物,无妨。”
鸣歌急跨几步走到季禺身边,视线落在他手心饰物之上。
一只银锁。缠绕着的红绳已经快要磨断,锁面却是泛着亮光,明显常常被人拿在手上摸拭把玩。
“陛下,这银锁式样我倒是见过,从前三身国中有东海一带的商人路过,这锁是他们买来赠给初生婴儿或是新嫁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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