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雪,夜里没有月亮,昏黄的烛光映着阿琯的脸:“竹息香?与竹息草有关吗?”

司空季刮了一下她的鼻头:“竹息香的主要原料就是竹息草,你听这名字也能反应过来吧。”阿琯突然愣住了:她与司空季,何时竟这般亲近了?她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身子:“那你可知道竹息香与荷花相混,会发生什么?”

司空季霎时变了脸色,顿了顿:“会生剧毒,但这种毒不会使人立刻死亡,而是在毒素入体后的两三个时辰左右发作。”

阿琯撑着脑袋,若有所思:“如此看来便说得通了......”

“说得通什么?”司空季把脸凑近阿琯:“你问这个做什么?”阿琯无暇顾及他,脸偏向一边:“奴婢的事儿就不劳大人操心了。”

“莫不是,你在查徐贵人的事?”司空季起身,桃花眸里的笑意消失。

“我......”阿琯刚要辩解,却被司空季冷冷地打断:“我劝你最好不要趟这淌浑水。”

阿琯辩驳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两人都没开口,寂静悄悄地落在书苑的红砖瓦上。

司空季悄悄瞥向阿琯,窗外来的一袭凉风吹灭了蜡烛,不知何时天际多了几点寥落的星光,恰好地缀在了阿琯的双眸中,她两鬓边的碎发柔柔的,呼吸般自然地随风律动。

“阿琯......”司空季轻唤。

阿琯没有应他,良久,她才看向司空季,挤出一个明朗的笑容:“人许多时候,往往身不由己。”说完她又很快地转过脸,抬袖往脸上一抹。

她哭了?司空季心口处突然隐隐作痛,他拉过阿琯,强迫她看着自己。眼前的少女眼睛红红的,颊边还有未干的泪痕。

阿琯挣脱司空季的手,吸了吸鼻子:“失礼了,这趟浑水,我还是会去淌。”她不能不涉险,许玥与她的感情并非一朝一夕,况且若不是许玥的母家收留她,她恐怕难活至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救命之恩?

“你若深究,只怕是日后性命难保。”司空季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难受得紧。

“司空季,你到底是什么人?”阿琯怔了怔,神色肃穆:“你为什么又会,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我只是一个宫女,没有你可以利用的地方。”

“谁说我想利用你了?”司空季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阿琯歪了歪头,百思不得其解。

司空季又坐在了阿琯身旁,凑近她的耳朵,轻轻地吐出几个字:“你听过,一见钟情吗?”

阿琯的耳朵红了,红得不像话。她一个激灵往后直退:“没听过,也不信。”

司空季拉过她,揉揉她的头发:“不信也罢,此话当戏言听便是了。”

阿琯微微敛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那你是什么人,至今都还不肯告诉我。”

司空季眯了眯桃花眼:“明日亥时来这里找我,我便告诉你。”阿琯无奈地点点头,起身

拍拍裙尾:“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不等司空季答应,阿琯便先行离去。

翌日,阿琯安抚好许玥,又信步行至与画语阁,倚着小榭沉思:昨夜丑时,她清楚地看到了霖铃轩外跑出来一个戴着披风的宫女,而竹息香与荷花产生的剧毒只会在进入体内后两三个时辰发作,那个宫女是否和徐袅的死有关?那么竹息香与荷花究竟是如何到霖铃轩的,又是何时到霖铃轩的呢?两者是否是同时进了霖铃轩?能想到用荷花来杀人,必定是对庄妃宫里有一定了解的人,先杀了徐袅,再把罪责往庄妃头上推,一石二鸟。

阿琯思索了许久,扯了片叶子衔在嘴里,折了枝小木棍在地上划来划去。依着尘土画了个小人的轮廓,又将木棍扔在一边,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到底是漏了什么?”

“阿琯,庄妃娘娘有请。”正想的入神,一声轻唤将阿琯的思绪打断,来的是庄妃身边的宫女百蝶。

阿琯跟着百蝶进了玲珑阁,庄妃侧卧在床榻上,阖了眸小憩,听见脚步声,她抬手挥了挥,示意百蝶退下,寝殿内只余庄妃和阿琯二人。

“阿琯,本宫去了一次霖铃轩,只是你所说的荷花瓣...本宫并未在霖铃池里看到。”庄妃的声音娇柔如常,却难掩焦灼:“徐贵人的死,与这荷花又有何关系?”

“徐贵人因荷花和竹息香所混所生的剧毒而死,娘娘这荷花,出现的可真是恰到好处。”阿琯瞄了一眼青铜鼎内娇艳欲滴的荷花,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诬陷本宫?”庄妃拧了拧黛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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