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思索半响,答道:“万潇湘啊,还是老样子。”

说到万潇湘,裴安又忍不住为他皱眉叹息。

慕蒹葭见状伸出手,抚平了裴安眉间的褶皱,温柔地笑道:“好啦,此时提起万侠士也是我的不好,莫要叹息了。像你刚刚说的,皱着眉喝酒,酒就不香了。你这样皱着眉,岂不是辜负了我酿的酒么。”

裴安趁机握住慕蒹葭的手,想对慕蒹葭说些轻佻的话,被慕蒹葭看穿,笑着甩开了她的手,道:“你这样对我,莫不是对我起了磨镜之心么?”

裴安笑着抿了一口酒,道:“蒹葭姐姐蕙质兰心,心灵手巧,美貌胜过洛神。我便是想同你在一起,又有什么奇怪?”

慕蒹葭听见这样毫不掩饰的夸奖,脸上一片绯红,嗔道:“如此胡言乱语,我看你是醉啦!”

裴安见状,又趁机握住慕蒹葭的手,并且用慕蒹葭的手去触碰自己的脸颊,道:“你既然说我醉了,那你摸摸我的脸,看看烫不烫?”

慕蒹葭貌似认真地触碰着裴安脸颊上的每一处,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醉啦,醉得不轻呢。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胡话呢!”

裴安闻言粲然一笑,道:“既然醉了,那就该睡啦。”

慕蒹葭抽出手来,轻轻地戳了戳裴安的额头,道:“喝醉了就睡,你这日子过得比神仙还快活呀!”

裴安一把抱住慕蒹葭,笑道:“可不是嘛,有哪个神仙有像蒹葭这样的人儿一起陪着呢。”

闻言,慕蒹葭颊上烧得更厉害了。她故作凶恶状,道:“油嘴滑舌,你还睡不睡!”

裴安道:“当然睡啊,清风朗日,美人在侧,更兼有小酒怡情,不好好睡上一觉怎么对得起此情此景呢?”

慕蒹葭摇着头,任由裴安把她拉进房中推倒在床上,道:“你回回来我这里喝酒都说此情此景适合睡觉,我倒是想知道在你眼中有什么时候是不适合睡觉的。”

紧接着,裴安就躺在了慕蒹葭身旁,笑道:“在这里,有蒹葭在我身边,就适合睡觉啊。”

慕蒹葭感叹道:“你许久不来,我听着你这些甜言蜜语,我竟听不惯了。”

裴安翻了个身侧躺着,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慕蒹葭,道:“蒹葭这是嫌我来得太少了么,蒹葭这是想我了么!”

慕蒹葭红着脸,咬着唇,恶狠狠地拉起被子把两人一起盖住,佯怒道:“你还睡不睡了!”

裴安笑吟吟地看着慕蒹葭,一把抱住了她,道:“蒹葭你可真爱!”

慕蒹葭的脸实在是没有办法更红了,她便掀开被子作势要起身,然后被裴安当机立断地抱住腰,求饶道:“好姐姐,蒹葭姐姐,我不说啦,你就陪我睡一小会吧!”

慕蒹葭托着腮,作考虑状。裴安见状,更紧地抱住慕蒹葭,撒娇般一直喊道:“蒹葭,蒹葭,蒹葭……”

被这样反复地喊着名字,慕蒹葭有些绷不住了。她稍一用力,推开裴安,整了整衣衫,便要下床。

被推开的裴安却不见沮丧之色,她安安心心地躺下,看着慕蒹葭甜笑着,笑得宛如在等属于自己的糖糕的小孩子。

慕蒹葭在柜中拿出一个小香炉,她拂拭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灰尘,熟门熟路地把香放好,点燃。

慕蒹葭的小屋并不大,很快房中便盈满了让裴安安心的香味。

裴安仔细嗅了嗅,疑道:“……酒香?”

慕蒹葭点了点头,笑着嗔怪道:“你刚刚抱我抱得这样紧,怎么让人给你点香?难道你我不相见的这些日子来,你的失眠症好转了?那可真是谢天谢地。”

裴安大笑着拍了拍身旁的床铺,道:“好姐姐,你惯是知道我的。可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啦,快上来让我抱着睡吧!”

慕蒹葭无奈地笑着,躺上了床,任由裴安抱着。她心里虽还隐隐记挂着裴安避而不谈的失眠症,但耐不住香炉中的安眠成分,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反观裴安。即使室内充满了裴安熟悉,喜欢,并感到安心的香味,裴安仍然难以安眠。她虽然陷入浅眠,但眉头仍然紧蹙,嘴中也喃喃着难以辨认的话语。

裴安睡得虽不安稳,醒来时,却也已是月挂竹枝头了。

裴安醒来时,慕蒹葭已经醒了,但碍于被裴安箍着,不能起身,便静静地侧躺着,看着裴安的睡颜。

裴安难得的红了脸,松了手,不好意思地道:“蒹葭,你醒多久啦。”

慕蒹葭笑着抚上裴安的脸颊,道:“不妨事的。倒是君谨前辈已经在院中等了许久了……”

裴安闻言一下跳下床,慕蒹葭见她鞋也不穿便踩在地上,怕她着凉,急忙拎着鞋追上去。

裴安拉开房门,便看见君谨坐在院中,就着她们之前吃剩的小菜,饮着她们之前喝剩的残酒。

月色如水,整个庭院洒满月光,像是澄澈的水域。明亮而柔和的月光模糊了君谨衣袍的褶皱尘土,面上的疲惫神色,让他看起来格外像是慕蒹葭最早见到的那个官家富贵公子。

裴安像是对眼前的景象毫无感觉一样,直接光着脚吧嗒吧嗒地跑出去,一下子抱住君谨,嗔怪道:“君谨,你怎么来了也不叫醒我!”

君谨淡然地放下酒杯,道:“你睡着呢,怎么好吵醒你。”

裴安又皱着眉头嗔怪道:“那你怎么不去热热小菜温温酒呢,你自己对我说吃冷的对身体不好的!”

君谨微皱着眉,道:“有些心事,一时忘了。”

慕蒹葭急忙跟出来,急道:“裴安,你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君谨闻言,沉声道:“安安,抱好了。”

裴安虽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了。

在裴安环住君谨的脖颈之后,君谨稳稳地站了起来,把裴安背回屋里,从慕蒹葭手里接过裴安的鞋袜,蹲下身来,仔细地为裴安套上袜子,穿好鞋子。

此时此刻,君谨脸上的神情是如此的认真,似乎像这样为一个少女穿戴鞋袜是一件多么的正式,多么的应当让人全身心投入的事情。

慕蒹葭看到此情此景,像是看到什么私密场景一般,忍不住别过头去。

可本来,女儿家的脚,就是很私密的地方呀。但是似乎这样的情景,君谨与裴安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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