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余小悦想到了些许念头,朝宁远望去,“宁远,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贾思道进通州地界了没?”
宁远想了一会儿,才答,“前天刚进的通州。”
余小悦似是打定了主意,笑着道:“找个人,最好脚程快的,去给老先生递个信,就说,临安城天太黑,都看不见路了。老先生若是问起,一字不落地告诉他。”
“姑娘这是要周三郎平平安安地出来?光一个贾思道能顶用?”
“顶不顶用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还有,你去跟蒋二爷说,排戏需要一个伶人行家。让他想个法子把周三郎从牢里弄出来。”余小悦对周三郎突然有些期待了。
胡有为,她没放在眼里,不过一个浪荡子弟,都说高门大户的,子孙出不出息不说,不惹祸就是烧高香了。
靳大哥因为他受了伤,要动他,多的是法子。
只是东陵先生来信说,三哥八月里秋闱得意,中了举。明年三月里要进京参加春闱。
二人如今已在路上,估摸十月中旬抵达临安。
这个节骨眼上,余家是一点乱子都不能出。
她虽有点本事,却也不是三头六臂,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这么一个玩意儿,也总会有栽跟头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这中间,胡有为这头,牵着胡诌这个通州知府,那头还牵了一个徐家,徐家里头有个徐相,还连带着一个徐贵妃,再牵着…
或许…
树大招风,有人从中插了手也不一定。
不能往下想了,再想就太远了。这线牵得太长。
算了,不管是谁,不管他们要干什么,她只需要周三郎安全无恙就好。
通州这几天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一个十六岁的粗布麻衣少年,在飘洒着细雨的小巷奔跑着,躲避着匆匆本来的行人,拐了几道弯,才一头冲进了一家名叫清风来的客栈檐廊下,甩了甩身上的雨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长方形油纸包,左右翻看了一下,心下大定。
还好,没被雨水打湿。
进了闹哄哄的前堂,跑堂的小二哥刚刚提了一壶温好的酒水到客人桌上,回头就看到少年浑身湿淋淋的样子,皱了皱眉,“你怎么才回来?快回房去擦擦。老先生刚刚还问起你呢…”
杨海生抱着油纸包,羞赧地朝小二道了声谢。这才进了后院,上了二楼,推开了房门,进门向坐在桌边正规律地嚼着口中饭菜的老人道:“老师,我回来了。”
老人直至咽下了口中的饭菜才看了他一眼,杨海生把油纸包摊开,取出里面的几本邸抄。
“老师,这是您要的最新的邸抄本,还好没打湿。”说完杨海生就去隔壁房间梳洗更衣了。
老人又吃了一会儿,才放下碗筷,见杨海生从外头进来,问道,“看过了没?”
“还没有。”杨海生毕恭毕敬地站在老人跟前,老实回答。
“临安城出了件案子?你知不知?”
“这个学生倒有所耳闻,案子已经定下来了,伤人者将于后天被斩首示众。胡有为逼死了一个小娘子,自己却成了半个残废。临安城太守是徐相徐士雍的门生,胡有为是胡家独苗,胡夫人徐氏娘家是徐家。所以,算是板上钉了钉。都说就为了胡有为这么一个混账东西,搭进了两条无辜的性命不值。”
老人看着手里的这一页邸抄,每日笺注上批着,伤人者将被斩首示众。临安城百姓人心浮动。合上了邸抄,老人眯了眯眼,胡家,徐家,徐相…
这些人,一个个地…
“这天儿,黑得让人找不着路。”老人说道,“海生,收拾行李。启程去临安城。在这之前,我要给圣上递个折子。”
杨海生知道,老师手上那把最最锋利的剑,这回将直指对手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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