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戚子然是自杀。”
姜杞的手虚虚拢着茶杯,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斩钉截铁的味道。
此时任平生和姜杞两人都已经用过了饭,和左少炎坐在厅堂中谈论这一桩桩的事情。景城对戚家的事没有太多兴趣,但是又无处可去,于是兴致缺缺地坐在一旁听。
“总要有凭有据。”任平生握着扇子,“起码目前看来,这样的确说得通。”
从目前他们所掌握的消息和东西来看,戚子然的动机也有,下手的方式也有,再加上那一封他亲笔写就的遗书,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只是姜杞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服自己这就是真相。她蹙着眉,手指轻轻地在杯沿上一下一下的磕着,细细的思考自己遗漏的地方,试图来推翻现在已有的链条。
而仔细思量之后,这其中还是有重重漏洞的。姜杞记得十分清楚,自己几乎把戚子然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除了那几根银针和蔡氏留下的册子之外,根本没有什么毒药——那他后来服毒自尽,这个“毒”又是哪里来的?
就在这时,姜杞目光微微一凛,抬头看向左少炎:“三哥,你今天早上是什么时候到锁风山庄的?”
左少炎:“我一到锁风山庄就直奔你们在的银夏楼。中途虽然绕了远路,但是也没有耽误很多时间。”
那就是临近辰时。
姜杞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脸上绷紧了:“那你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停了吗?”
“停了。”左少炎说完,又思索了片刻,而后继续道:“不过停了没多久,大概有两刻钟。”
姜杞和任平生大约是寅时回到银夏楼,那时天上还在落雨。左少炎是临近辰时的时候到的,此时雨已经停了两刻钟——也就是在卯时之后停的。而到戚子翊带来戚子然死了的消息,当时已经是辰时,左少炎看过尸体之后说戚子然死了一个时辰左右。
辰时向前倒退一个时辰便是卯时,若按左少炎所说,当时还在下雨。
可是戚子然的房间里确实是没有丁点的水渍,可见如果真的是有人对戚子然下手,那必定是在雨停之后。
——这样一来,时间无论如何都对不上。兜兜转转,反而成了“戚子然是自杀”这一观点的佐证。
难道真的是自己过于紧张了,戚子然真的就是自杀?
“不过,要说戚子然是被人下毒也不是不可能。”任平生忽然开口道。
姜杞没想到他会突然赞同自己的看法,手不由得一顿。
而任平生却好像没发现一样,扬了扬唇继续道:“当时屋外的雨还没有停,戚子然刚刚从你那一掌中醒过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忽然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天还没大亮的时候,戚子然想不到会是谁,于是就披衣下床去。”
“他打开门之后看到了一个撑着伞的人,那个人应该是有事情找他,于是戚子然就请他进来——我猜这个人一定是戚子然十分熟悉、十分相信的人——毕竟那个时间,并不是普通朋友上门拜访的时间。”
姜杞眯了眯眼睛,随着任平生的话,脑海中渐渐勾勒出画面来。
那个撑着伞的人受到了戚子然的邀请,欣欣然的收了油纸伞,但是却不拿进屋去,而是随手放在了檐下。而因为他一路撑伞,身上并没有沾染雨水,再加上纸伞没有拿进房间里去,所以房间里一点水渍都没有。
“当时的雨不算大,若是寻常男子的话,肯定不会将这点雨放在眼里,更不会撑伞。而戚子然看到来人撑着伞,并没有觉得奇怪,所以可以说明在他眼里,这个人是那种会在和风细雨的天气撑伞的人——必定身娇体弱。”
戚子然迎了来人进屋,两人相谈甚欢地说了会儿话。
再这之后,来人毒死了戚子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戚子然枕下认罪的遗书怎么说?”左少炎道。
任平生不急不缓地一笑,将扇子扣在桌上,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我说了,那个时候来拜访戚子然的人肯定不是普通好友,所以完全有可能模仿他的字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者说,早上戚子翊看到那封遗书的时候,情绪明显是十分激动的。那样的情况下,他也许分辨不出来一些细微的区别。”
姜杞抿着唇思考了一会儿任平生这种推测的可行性,抬眸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毒死了戚子然,还用他做了替罪羊。而戚归呈的事情,完全是那个人一手操办的。”
任平生略微一点头:“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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