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辙从来都不是赌徒,所以,他不会赌。
按照原先的安排,张老大会在此战中英勇阵亡,这样,缺乏人手的苏辙便能很好的收拢这伙群龙无首的逃民。
自己有钱!有船!有人!有着21世纪全世界独一份的记忆!
那么,无论对于眼下的自己或是大明而言终究可以试探着改变前进的步伐。
意料之外的是苏辙从未想过,只与自己见了一面的陆文昌竟是看穿了自己的用意。陆文昌用一份“三日散”在自己面前为张老大做了保证,这让苏辙多少有些无措,身边的人太过聪明终究会使人莫名沮丧。
好在,陆文昌是个豁达的人,得知张老大出发后立马带着陆平屁颠颠的上了苏辙的拦截号,海叶寨已成了一个险地,留不得人。不仅陆文昌,海叶寨剩下的老弱病幼全都上了苏辙所在的拦截号。
陆文昌自一上船便爱不释手的研究着那副望远镜,这是个稀罕的物事,居然能将远处的景物看的一清二楚,若是用于大军作伐,敌军的一举一动岂不是尽在掌握?
“此物名曰望远镜。”苏辙吩咐张羽儿安抚好一群娃娃,这才慢悠悠的凑到了陆文昌的身边。
张羽儿的表情多少有些不乐意,昨日少爷竟是将自己赶出了房门,也不知道昨晚少爷和他的随从们研究了些什么,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让张羽儿有些难受。
“望远镜?倒也名副其实。”陆文昌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为何不献给朝廷?此物足以免去你家罪状。”
“此物来自西洋。”苏辙倚着栏杆,眺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并没有接话,“陆兄可知,在大明的西方,欧罗巴人已经对传闻中到处是黄金的东方起了虎狼之心?一群利欲熏心悍不畏死的欧罗巴人即将开始探索海洋的脚步,他们会驾着最新型的西洋船,一路东来。”
“你想说什么?”陆文昌的声音有些冷。
苏辙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陆兄觉得,西洋船与大明水师的战船孰优孰劣?”
“自然是——自然是——”陆文昌微微一顿。
“比不过啊。”苏辙冷笑道:“中原船采用硬帆,航速慢,载重弱,而欧罗巴人则会在不断的海战中愈加完善船只构造,他们的船速度快,载的火炮更多,士兵更是身经百战。而观我大明呢?多少水师战船被拿去改成了漕船?”
“你此般绕来绕去还是绕回了海禁。”
“不错,海禁啊。”苏辙摇了摇头,“陆兄以为我苏家因何被抄家?非是走私,而是家父没有将利益分摊均匀罢了。大明实则禁海,却不知多少士绅豪商依托朝贡赚的盆满钵满,那般满口仁义道德的腐儒揣着银钱昧去了良心!禁海禁海,实则禁的是我大明的国库!充的是朝堂诸公、乡绅地主的腰包!”
“若不禁海,大明沿海倭寇之患会愈演愈烈!”陆文昌反击道。
“这就是我看不懂的原因啊。”苏辙苦笑一声,“煌煌大明,居然会拿一群流落荒岛的倭寇束手无策。大明水师犹在,军士锋芒仍在,缴一倭寇有如此之难吗?只怕是朝堂诸公昧了良心,勾结海商,勾结倭寇,为自家腰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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