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有狗吠,屋有沉雪。
在那名为洛城的城外,此时正有着一支黑色的队伍,往前走去。
大雪纷飞,寒风如是片片锋利的刀子般刮来,呼呼地响着,那呼声就如是鬼在哭般。
而那支往前前进着的黑色队伍便是那送葬的队伍,所以称为黑色队伍,因为这些送葬人身上都是穿着黑色的丧服。
而在这支黑色队伍的前面,有着一个小男孩,身高不过是一米一二,看上去也不过是十一岁罢了。
而他也穿着那黑色的丧服,这是这丧服他穿着却格外的不合适,像是套进去的一般。
而他正是那死者的儿子,所以他的手中便握着一个相框,那相框内有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内有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脸是铜黄色的,额头处有着一个红点,大概如一个手指般大小,而在这个黑点的四周有着条条红丝,如是那红蛇一般爬在他那皱着的额头上。
而这个男人的鼻子是高挺的,双眼是炯炯有神的,而且这双眼睛里充着一股煞气,被他看着,就如被一个死神看着一般,让人不由去害怕他。
可他的嘴唇却是微微翘起的,他是在笑,脸上还有着根根的皱纹,这个皱纹纵横交错,如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般。
而这个人自然便是死者,他名为陈冥,是在洛城中最为出名的除灵师。
灵,为亡灵,即为鬼。
而那个扶着那相框的是他的儿子——陈风。
陈风才十一岁,按理来说,这送葬应该是由他母亲陪着他一起的,可他的母亲在十一年前便疯了去,也就是生下他的那一瞬间,就疯了,现在还关在那屋子里,不敢放出。
听说,只要把她放出去,无论她看到谁,都会冲上去,抬起脖子,咬过去,直到把那个人的脖子咬断,不然无论是怎么样,她也不会松开,那怕是被打晕了,她也会依旧紧紧地咬着。
所以这送葬,只能是陈风他自己一个人来。
对,是他自己一个人,至于其他那些身穿着黑色的衣服的不是人,而是亡灵,那怕是驼着那黑木棺材的黑马也是由纸马所化。
而这些亡灵,是陈冥生前所养,既然是除灵师,人一般不敢去做,那也要帮手啊,既然人不敢做,就找鬼来做吧!
而此时是寒冬,乌云盖着天,又落着大雪,如夜晚并没有距别,再加上陈冥在死之前就在这些鬼,和那些驼物的马身上加持了符,所以他们便能在这个雪天里,为陈冥送葬。
只是如今陈冥已经死了,而这些鬼把陈冥送到那送灵山之后便会散去,他们是陈冥所养,又不是陈风所养,至于陈风生或死,都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这个世界上,只要人才会去多管鬼的事情,那里会有鬼来管人的事情呢?除非是吃,除非是吞灵。
而此时陈风才十一岁,仿佛是懂了这些事,又仿佛是没有懂,也就是懵懵懂懂,但父亲的死,对于他来说,打击过重了,他知道陈冥死的时候,都忘了哭,回过神来,便想着一头撞死,随父亲去了罢了。
只是想想他那发了疯的母亲,他又不忍。
至于未来的路,只能看一步,看一步了。
他便这般双手抬着那相框,这般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他抬头看着,那送灵山就在不远处,只是雪太大了,把那山映得若隐若现。
陈风便微微加快了速度,走了去,却在这个时候,他觉得后面传来了脚步声,送葬的人除了他一个,其他都是亡灵,亡灵的双脚是不会落地,既然不会落地,那走起来,那里还会有声音呢?
他就想回头看去,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去回头看,便又觉得有着一股大风袭了来,然后便是一个冰冷冷的东西砸在他的后脑袋上。
他便脑袋很痛,有些粘粘的液体流了出来,然后便觉得脑袋很晕,随后他便觉得四周暗了下去,随后便扑通一声,掉在了那雪地中。
他晕了,倒在雪地上,那相框也自然脱离了他的手,掉在了雪地上。
只是这黑色的队伍依旧往前走着,那些身穿着黑色丧服的鬼都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都能看出,他们此时是脸无表情的。
他们往前走去,仿佛陈风晕过去,倒在雪地上这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那驼棺材的马走了过,踩在掉在地上的相框,把那相框踩进了雪中,只露出相框一角,不,前脚踩过,后脚又踩了来,连那一角,也踩了没。
而那不远处的送灵山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因为那落着的大雪,仿佛都消了去,只是那狂风还在刮着,卷起了地上的雪。
而在南方,有着这么一座城市,在这个南方,是特别地不同。
因为按理来说,南方的气候温和,几乎都是四季如春,没有真正的冬天。
可这座城市不同,它不仅是在冬天会下雪,而且那怕是夏天也会下雪,更别提春天和秋天了。
而这座城市,又把人们称为奇雪城。
至于它原来的名字,大概人们早就都忘了。
而在那么一天,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晨时,有着那么一个小孩躺在那墙角上,大雪落下,堆在他的身上,已经到了他的脖子处,只要再过会,那么这些雪就会堆过他,给他吞去。
只是他的双眼闭着,谁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过去呢。
而虽然才是晨时,但街道上已经热闹了起来,人来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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