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经确定土匪巢穴所在,李致远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带兵杀进大鳙岭,宰了那个什么狗屁魔王。

见这个李知县收了地图,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似乎要立刻带兵平了大鳙岭匪患,江明哲忙上前劝道:“县尊稍安勿躁,既已确定土匪行踪,您也不必急这一时半刻,还是在寒舍用过午膳再做定夺。”

“况且家父刚才命家丁往村外送去饭食茶水,那些壮士想必也正在用饭,让他们吃饱喝足好好休整一番,才更有力气打土匪。”

李致远想了想,走了一上午山路,也是该让弟兄们吃口热饭,歇歇脚,于是点头答应了。

“对了,本官这边一干人等对此地地形远不如你们江家熟悉,江先生可否差遣几名贵府家丁,给本官做回向导?”

“县尊勿忧,待用完午膳,草民亲自为您指路。”

李致远感激道:“没想到江先生竟有如此胆色,敢亲身犯险,本官在此多谢了。”

江明哲道:“县尊身为一县之父母官,都不怕山路崎岖、土匪凶残,亲自带兵远赴莽莽群山之中剿匪。”

“况且您剿匪也是为了救我等乡野村夫,我们又岂能袖手旁观呢?”

“县尊请放心,大鳙岭古道,草民往来不下百次,对那一带的地形地貌熟络得很,何处是山沟,何处有山洞,草民都了如指掌。”

“以往虽不敢去窥探土匪巢穴,但往来多次,心中已有些计较,大致也能推测出几处可能的位置。”

“草民观县尊手下勇士纪律严明,兵器精良,还兼有火器之犀利,这远不是那些草寇能比的,此行定能荡平群匪,擒杀恶贼!”

李致远发现这个江明哲的言行举止皆是不俗,分析事情起来,条理清晰,思路明确,很快就能抓住重点,眼睛也够毒,刚才在村外不过停留片刻,他就已经注意到李致远这支军队优势何在。

李致远有心想要收纳这个人才,现在他身边的可用之才实在是太少了,周大壮、张文、张武都是武将,上阵杀敌自然不在话下,可论谋略实在是不够看。

田四喜倒是能想几个歪点子,但是那老小子阴险得很,基本上都是些阴谋诡计,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至于黄志义及县衙那些胥吏,实在是不提也罢。

李致远现在严重缺乏能帮他出谋划策、独当一面乃至能够运筹帷幄的人才,否则他事事亲为,实在没那么多精力。

明末有几个人李致远是极为佩服的,一是宋应星,二是堵胤锡,三是张煌言,此三人皆是不世出的人才,他做梦都想招揽过来。

可他现在实在是太弱小了,谁愿意跟个小小知县混啊,以至于好几次他都想把人家强绑到婺源来。

自古这打天下的枭雄们都像是在滚雪球,在最初都是举步维艰,但一旦能聚起小小的势力,度过最初的难关,越往后就滚的越大越容易,因为优秀的人才、大量的资源都会自动贴上来跟随。

到目前为止,李致远觉得自己还是一粒小小的雪籽,极其脆弱,身边的人才少,资源严重不足,而且强敌环伺,随便一个大点的人物,伸出一只大手就能将自己碾死。

这个江明哲也算是个人才,李致远自然想招揽试试,“江先生,本官观你举止言行皆是不俗,又眼光精准,胸中也有一番韬略,待在这山野之间实在是埋没人才了。”

“如今虽说世道不太平,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对有才华的人来说却不然,这天下越是乱,机会也就越多,江先生何不跟随本官为朝廷为百姓做些事?”

“总比你留在山野籍籍无名的要好,或许能施展才华,干出一番大事也未可知。”

江明哲一愣,想了想道:“县尊抬爱了,草民在科场上蹉跎了十几年,别说状元进士了,连个举人都没考上,谈何才华?”

“那都是世俗之见,科场得意的人不见得真有才,真有才的人也不见得能考中进士举人。”

“八股文章都是些程式老套的迂腐之作,哪能真以此评断人才之优劣,况且历朝历代那些开国谋士,哪个是什么进士举人了?”

江明哲还是推辞道:“还是算了,家父年迈,族中事务繁杂,家里几个弟弟也不通这些俗务,草民实在是离开不得。”

既然对方一直推辞,李致远也不好强留,只得作罢。

没多久,就有江府家丁来通报说已准备好午宴,请李致远去正厅赴宴,随李致远一同进村后在偏厅等候的周大壮和田四喜也跟着沾了光,一起被请上了宴席。

饭菜自然是丰盛精美,但李致远急于赶去大鳙岭,胡乱吃了些早早地就离了席,倒是周大壮风卷残云吃了个爽。

之后,江明哲和他父亲江老爷子说明了缘由,带了十来个家丁准备了些货物,就随李致远等人离了江府。

汇合了已在村外吃饱喝足歇够了的大队人马,重整队伍之后,众人继续沿着官道一路向东。

官道两边都是山,山势倒是不高,抬头望去,视野倒还开阔。

此时虽还未到十月,可明末正值小冰河期,气温较以往要低得多,现在已经有深秋的感觉。

秋风瑟瑟,吹得人凉意阵阵,一眼望去,满眼都是已渐枯黄的树木、荆棘、杂草。

沿着小河开辟的官道,藏在两山之间,蜿蜒曲折,尽管直线距离不远,但走起来却颇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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