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白光一直萦绕在我心里,我睡得并不安稳,眼睛不时地睁开,闭上,睁开,闭上。白光闪烁中,我坠入了梦里。
我走在一条青石板路上,这一路虽是笔直,但总觉得是看不到尽头,它被隐隐约约地没在雾里,只看得清一两米远近的地方。路两旁的房子挨得很是紧凑,家家户户的门都掩着,依稀看过去,似是开着的,各色的木门中间都镶着镂刻精美的门环,门中的缝隙都透漏着大户宅院的黑暗。
这是黎明前压抑的黑暗,月光穿不过如此浓厚的夜雾。但每户人家门口都挂着通红的灯笼,不知道是灯笼内里的火光烧得实在,还是因为糊灯笼的布纸染得浑厚,映在石板上的光红得很是踏实。
我的脚步很轻浮,双腿似乎被解放了一样,走动起来毫无重量。我并不糊涂,我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但我克制自己不要过早醒来。我也并不害怕,既没有手脚发抖,也没有慌张地回头张望,我的心里平静得很,就像这条安静得很的石板路,我还甚至听到了火光摇曳的声音。
这条路的红灯笼并没有照到尽头,但很快,我发现了一处特别的门户,门口并没有挂灯笼,门面的装饰也没有其他家户精美,倒是虚掩的门缝里透着些许火光,不亮,是点燃的蜡烛,有跳动的明火。我推开了木门,庭院里干净得很,地面上一点散落的物品都没有。但这里没有雾气,看见的视野也清晰了许多。
明火落在庭院的一张长方形木桌上,桌前坐了一个腰杆挺直,但头却朝下的影子。他肤色苍白,身上披着宽松的黑麻灰对襟长衫,灰哑的头发用乌木簪整齐盘起。
我并不认识这个人,但确实是有些许不知在哪见过的感觉。像是在街道角落,也像是在其他不曾留意的地方对视过。
我能看见他干燥的嘴巴在微微颤动着,是在喃喃细语,我听不清,便走到了他桌前。桌上除了一盏油烛。还有一本摊开的本子,本子上写满了字,文字断断续续,被他干瘦的手掌挡住了。
我想看清楚本上写得是什么,伸手要抽出本子,刚抽起一点,一股怪力便从他手里使出,本子被按了下去。此时,一个穿着红色绣花棉服的小男娃从后面的黑房里走了出来,他嘴角上扬,笑得僵硬,走路叽叽碰碰,手里捧着类似木鱼的木器,边走边敲。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勇气,可能是梦境的大关系,我走到他的桌前,把书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但是拿起书后,我却忽而觉得身体昏昏重重,眼前的东西重叠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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