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一株高大的梧桐,长得甚好,粗壮的枝丫在半空铺开,犹如一把巨大无比的绿色大伞,好看极了。但这间病房的位置却并不是很好,只能看见那算不上美观的枝丫和阳光透过树叶落下的一大片一大片的阴影。

面对刁蛮任性的旧情人,白敬轩依然像从前一样不知道如何应对。十年前,她不说一句地就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十年后,却又不说一声地出现在他面前。浓妆艳抹遮盖不住一脸的憔悴。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眼前这个浓妆艳抹一脸憔悴的女人竟然就是自己曾经深爱过的那个女孩儿。十年的岁月足以改变一切,可以让青涩的少年长成一个稳重的男人,也能让曾经纯真的少女沾染上世俗的风尘。她过的好不好,已无需再问。都说女人如花,需要爱情的滋养。难道无声无息地离开他之后,她没有找到她想要的幸福吗?如今她回来找他,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在她和家人取得联系之前暂且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林妍回来已半月有余,他把公寓借给了无处安身的她。他知道,苏玉玲不会喜欢她,当年林妍离开的时候,苏玉玲差点儿咬碎了一口银牙,恨恨地说十几年的疼惜却不过是养了一只会在你落难时反咬你一口的白眼狼。他也不可能让她出现在默涵的身边,默涵啊,那个全心全意爱着他,为他可以不顾一切的默涵,为他已经承受了太多的非议和苦难,这事他要如何向她解释才不至于伤她的心。还有自己这心底的执念,当年她究竟因何离开,是承诺了太多,还是给的不够;还有如今,再次见到他的喜悦,究竟是爱还是说仅仅是因为久别重逢,他已经分不清楚了。身处感情的旋涡中,他不想任何人受伤。每当林妍问他,他的爱是否依旧时,他都会说:“妍,早点儿睡吧,做好好梦。”他每天都会去见她一面,什么也不做,也从不留宿。

当他伏案工作时候,林妍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肚子疼。她回来的时候怀孕身孕,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马虎不得,他只能急匆匆地送她到医院。医生说,第一次当爸爸吧?不用这么紧张,母子安好。他突然想起来,默涵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两次他都没有陪在身边,当他满怀愧疚地出现在她面前,以为她会大闹一场的时候,却不曾想,她先笑着对他说“敬轩,看啊,这是我们的孩子,长得多像你啊?”她是那样的宽容,善良。面对和母亲的质疑和刁难,却也总是劝道,“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工作已经够累了。”想到那个任劳任怨,温暖他人生的女人,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一时间忘记了身处何地,微笑爬上了嘴角,他笑了。

“敬轩,在想谁呢?”林妍原本绽开的笑脸瞬间垮下,她撅着嘴,嗔怒道,“我都在这里了,你怎么还在想她?”

白敬轩收起笑,看了看有些陌生的林妍,满脸的疑惑。若不是那极为相似的眉眼,他真有些怀疑,这还是不是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那个人。

“在想工作的事,……”他扯了个小谎,现在的林妍充满了攻击性,他不想她攻击的标靶对准自己的爱人。

他话刚一出口,便听见一阵嘤嘤的哭声,她蜷缩成一团,披散着的头发说不出的憔悴。边哭边倾诉着她的委屈:“他不要我,你也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边哭边死命起揪扯自己的头发,仿佛不会痛似的。白敬轩痛苦地看着这一幕,毕竟是自己曾经放在心尖上呵护过的人啊,她如今这样,他又怎能弃她于不顾?

没办法离开,他只好留下。她便开心地跟他讲过去的事儿。在这分开十年间,以前那些盛世流年里曾经刻骨铭心过的前尘往事也都在经验累月的风霜侵蚀下剥落得犹如沙漠中的城堡一样,荒凉破败到不堪一击。很多事,他都已经记不起来了,很多海誓山盟也都消散在岁月的风沙里。她讲得如痴如醉,他听得味同嚼蜡。她动情的演讲仿佛是画外音,作聆听状的他在思考,离开公司的这段时间,会多出来多少事等着他去处理;他想到了林晶忙到焦头烂额,会不会想咬他一口发泄自己的不满和愤慨。每当他决议要离开时候,总在看到林妍那副脆弱无助的模样时溃不成军,张不开嘴也迈不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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