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睡,睡了吃,看看电视,看看新闻,更多的还是去外面逛。

一路上,看着街上吆喝着卖肉卖菜的小贩,看着树下捋着胡子下象棋的老大爷,看着吵吵闹闹背着书包放学回家的小学生,看着庄稼地里忙碌的人,看着破旧的瓦房,看着坑洼的土路,看着路上的驴车马车三轮车四轮车,看着天上的云,看着脚下的土,看着远处的山,看着近处的水,看着一切的一切……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上辈子离开农村时,张东明嫌农村穷,嫌农村破,嫌农村埋汰,嫌农村没意思,嫌农村不方便,嫌弃农村的所有。

而如今农村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那么自然,那么舒服。

张东明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很美妙。

这样过了四五天,晚饭时巩立国跟他说明天正式去学校报到。

张东明也挺期待的,他现在对未来没有任何打算,但他是该开始适应和融入眼前这跟上辈子完全不同的生活了。

至于语文老师这个工作,上辈子他在补习学校那三年,对初、高中各个学科都下过一番功夫,虽然后来不讲课了,但现在让他教个农村中学的语文应该是没啥问题的。

第二天上午去剪了个头,不得不说,两块钱剪出了来头确实是不咋地,从头到尾就是用推子一顿平推,毫无发型可言,不过这时候大家都这样,而且张东明剪的是平头,看着也没啥。

然后没一件正式点的衣服,他孙婶又从他巩叔的衣服中给他挑了一身。

藏蓝色衬衫,白灰色西裤,差不多一斤重大头皮鞋……

张东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俨然一副九十年代知识分子的标准形象。

土了点,也有点肥有点大,不过他孙婶觉得挺好的,起码比他那些花短袖、喇叭裤好。

其实张东明的感觉也差不多,当时觉得这些衣服裤子挺帅挺酷的,如今回过头来再看,实在觉着不太舒服,还不如这一身知识分子的老土着装呢。

下午两点多,张东明慢慢悠悠来到了乡中学,也没急着去他巩叔办公室,先在在学校转了起来。

老旧的平瓦房,坑洼的土操场,变形的单双杠,破旧的篮球架子,木头和铁板随便搭起来的车棚,教室窗户的玻璃也都是东缺一块西碎一块的。

虽说01年的农村中学条件普遍不行,但像北山乡中学这么次的,起码他们这儿估计也不多。

张东明心说也难怪他上辈子说啥要回城里,任谁在城里念了那么多年书,也都不愿意来这么个穷山沟当一辈子老师吧。

转了两圈也没啥可看的,除了破就是旧,来到校长室,他巩叔正跟一个四十多岁的男老师有说有笑唠嗑,见有人来了,那男老师就走了。

“呦!”巩立国看了看他,笑道:“你婶让你穿的吧。”

“啊。”张东明摊了摊手:“这一身穿我身上,有点太老了。”

“小年轻的,老点怕啥。”巩立国哈哈一笑:“不错,有点老师的样子了,走吧,去办公室看看。”

校长室在学校最后面,绕过一排平房,张东明跟着巩立国来到了最东头一个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六个办公桌,其中五个上面多多少少都放着些书本材料啥的,就靠南边窗户那桌子上干干净净的啥都没有,估计就是他的办公桌了。

这时办公室里有四个人,两男两女,正喝着茶水唠嗑呢,嗓门都挺大的。

见他俩进来,四人都朝这边看着,当然目光更多的是落在他身上。

巩立国简单给四人介绍了下他,领他走到其中一个衣着邋遢、浑身酒气的老头儿身前:“这位是冯老师,现在教初二五班语文,冯老师可是咱们学校教学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夏天就退了,这段日子,东明你可得多跟冯老师学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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