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秦望荣都忘不了17岁那年夏天的第二次高考。
1989年7月7日,秦望荣带着极强烈、极迫切希望的心坐上了考场,踌躇满志地掀开答卷,准备好好审完题后下笔。
过了一会儿,窗外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倾盆大雨,哗啦啦的雨声和呼啸的风声交杂着,坐在窗边的一个考生的卷子还差一点被灌进来的风雨打湿了。
这时,不知哪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即从窗户的缝里传进来一阵浓烈的恶臭,像是谁家的泔水桶和便桶一块打翻了,臭气熏天。
秦望荣听到旁边有个同学忍不住晦气地小声嘟囔了一句:“太臭了,这是谁身上泼了粪吗?”
“安静!考场不许喧哗!”
监考老师冷着脸走到那个说话的同学桌边,严厉地敲了敲他的答卷给予警告。
恍惚间,秦望荣突然觉得全身发疼,好像有一条条火辣辣的竹竿鞭痕从身上长出来一般,那鼻间散不去的恶臭似乎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他猛然出了一头汗,豆大的汗滴落在黄色的课桌上,好像那汗也是黄黄的,就像那时候从他发间不断滴落下来的粪水一样……
快到交卷时间了,监考老师看到后排那个一脸苍白、满头大汗的高瘦考生,心中觉得不好,赶紧疾走几步过去,轻轻敲了敲那位考生的课桌,小声问道:
“同学,还能坚持吗?还有15分钟交卷。”
秦望荣犹如从噩梦中惊醒一般,身体猛地弹了一下。他惊慌地抬起头,朝监考老师望去,像失了魂似的,轻轻地“嗯”了一声。
监考老师看他没什么大事,也不多管,每年考场上出现什么状态的考生都有,这么些年她也习惯了,便径直走开继续监考。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秦望荣的状态时好时坏,总感觉自己身上有挥之不去的臭味,有时候用笔尖用力地戳了自己大腿好几下,看答卷的时候也是恍恍惚惚的。
等秦望荣终于考完试回到家,家里人正好都在堂屋,两边一照面,秦家人都呆住了。
一家人看着没几天就瘦得不成人样、整个人像大病了一场且眼眶都青黑青黑的秦望荣,一时又惊又急,两位嫂嫂眼泪都掉了下来。
“望荣,你这是咋了啊——!”一家人都惊慌地围到了秦望荣身边。
“没事,我就是…太累了。”刚用虚弱的声音说完这句,秦望荣就晕了过去。
“望荣—!”
秦大哥秦望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不省人事的弟弟。
秦家瞬时间乱作一团。
……
隔一日的清晨,最近改了作息早睡早起的夏夏早早地就让妈妈帮忙收拾好了自个儿,这会正小心翼翼地垫着脚尖,往她小叔房间走,怀里还艰难地抱着她那只越来越肥嘟嘟的兔子棉花。
昨天村里的老大夫被秦望明急匆匆地请到了秦家,为昏迷不醒的秦望荣诊了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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