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广看哪吒远离了自己的桌子,心里略微放下些心。想当年他同哪吒的龃龉早已得到清算,他也不愿再徒生是非。他把目光重新转移到白裔身上,因为白裔方才的解围,他对白裔的厌恶、戒备减轻许多。
祛除了傲气和抵触,敖广再次开口,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诚恳许多。“白掌柜说的一点没错,我们东海势弱,确没有资格同你和谈。为今,我们只求你给我们东海一条出路!”
哪吒才坐下喝一口茶,就从鼻子里喷了出来,他没想到敖广年纪越大越舍得那张老脸做小伏低,不过想自己刚才接扇骨一幕也不算光彩,遂咳了几声,擦干嘴上水渍,做起壁上观。
白裔看敖广不惜当着宿敌的面求和,知道他这次是认真的,这才叹一口气,松了口风:“龙王何必说那么难听,什么放你们一条生路,我们何曾想过把你东海子孙赶尽杀绝,只是你不相信罢了。要不这样:你自己安排人手,每月给我们调鼎坊送一次海鲜,再加十袋水心七叶草。海鲜的样目以我们送的消息为准,其中个头大的、濒临精化的海物不能少于一成。如何?”
“这……这也太多了吧?”敖广喃喃一句,生怕白裔翻脸,又补充一句:“掌柜的有所不知,我们海里的子孙修炼千年才濒临精化,您一月就要上一成,我们……我们真支撑不起啊!还有,这水心七叶草要的也太多了!我倾尽东海之力,日夜不停地为你采摘,也只能每月勉强凑够五袋。”
“那这临近精化的要多少合适?”白裔接受了对水心七叶草的减量,但对海鲜数量又有些犯愁,他摸着下巴犯了寻思。
“掌柜何苦要那临近精化的海物,陶大厨应该明白的:并不是所有食材个头越大越好,时间越长越好,譬如:竹笋啊、辣椒啊、乳鸽、乳猪啊……”
“嗤——说了那么多,你怎么不举个海鲜的例子啊?”白裔抱臂翻个白眼。
敖广挖空心思,想了半天才小声说道:“譬如……譬如……鱼卵?”
噗!白裔一阵好笑。那倒是,那玩意儿再老些就长大成鱼了,还有什么卵用。
敖广为了自己的海族,已经泼上脸面了,索性硬着头皮又说道:“人家打渔的,都还有休渔期呢!您每次都叫我们送一成快精化的,这海物真的会绝种啊!”
“那你说送多少临近精化的?”
“不如看客人的需求啊?但凡不是老饕,口味应该就不会太刁,非要点明要临近精化的吧?”
敖广的建议既显出了对调鼎坊的信任又符合情理,白裔狭长的眼眸微微转动,思量一刻便爽快同意了:“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你得先把鲀毒的账连同鱿鱼精的账给结了!”
“水心七叶草吗?我们每月真筹不出更多啦!五袋就是极限。”敖广想起鱿鱼精的话,生怕再增缴百袋水心七叶草,遂可怜巴巴的望着白裔求情。
“谁说还要水心七叶草啦?知道你们龙宫穷的只剩珍宝了!”白裔抬头看看店里昏暗的烛光:“不如你拿些宝贝来,把我们店照亮堂点,再给我们添置些桌椅板凳……”
敖广心里极力压制的自尊心刺辣辣的疼,但一想整个海族的未来,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正事儿谈完,敖广就像拽着海龟精离开,临到门口他又听到白裔慢条斯理道:“等等!”
敖广面上一阵抽搐——就知道耽搁下去没好事,结果还是没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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