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曲水城,倚江而建。薄暮的余晖洒在粼粼的水面上,覆上一层金光,并排的红墙绿瓦和宛如青烟般下垂的柳树,有着道不清的温暖。
数道马蹄声乍然响起,匆匆忙忙,踏碎了乡镇的宁静,街道上尘土飞扬,似被笼上了薄雾。
远处茶楼上,饮酒的少年慵懒地倚在坐塌上,手中端着酒杯,清酒在杯中隐隐晃动。耳边渐渐传来嘈杂的马蹄声,清秀的脸上忽的勾起一丝邪笑,不平不淡地将杯酒饮尽,慢慢从塌上站起来。
黑衣掩盖不了他的风华,髻边落下几缕黑发,遮住轻挑的眼尾,一眼看去,有年少的轻狂,也带着三分邪戾。
张扬一笑,抓起桌上的半脸面具,拂袖离去。
苏秦带着一支军队浩浩荡荡地冲上御林山庄,刚刚从山庄收到消息,他一刻也为停息,快马加鞭赶到这里,却见黑衣少年半蹲在大厅里,细细清点着跟前的几个大箱子。
苏秦一看,几大箱子满满都是金银珠宝,诗词画册。
“老家伙,你帮我看看,这里头什么东西是最好的?”少年问道,手继续在箱子里搅动,头也不抬。
苏秦皱着脸,额上的皱纹越发清晰:“你这是准备再去东晋找谢安?”
“怎么?”少年挑眉,“你怕我弃暗投明啊?”
苏秦冷哼一声,道“你别忘了,你的事情,我可全都知道,你若不想被你哥知道你干过的那些破事,最好乖乖听话。”
少年嘴角一扬,抬起头,对上苏秦的眼,眼中带着玩味:“可死人不想听话呢。”
他眼中没有清澈,深邃地像无底的黑洞,神秘莫测,像漩涡一样,仿佛多看一眼便要卷人入圈。
少年脸上的自信让苏秦心中一紧,深感一片冰凉,嘴张张合合好几下,愣是没有憋出一句话来,只极力抑制着自己颤抖的牙关。
苏秦知道自己与此人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但在这乱世中,只有这人有足够的能力助他称霸中原,但此人喜怒无常,与之相处,不得不拿出十分的谨慎。
“比起我来,你这种废物也只能干些谋权篡位的破事,若没有我,你还能在这里跟我叫板?”
苏秦的手紧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那少年说的没错,当初扳倒东晋的就是他,以他自养的五千精兵对付日薄西山的东晋,简直易如反掌。
半年前最后那场战争,东晋虽以残存之力险胜淮南,定国大将军却战死沙场,以血肉之躯换回最终的胜利。
大将军封号常胜,人如其名,是东晋不可多得的良将,相比之下,他这个副将就显得逊色多了。可苏秦一直怀有谋反之心,多年被常胜将军一直踩在脚下,皇帝根本看不到他的雄心,他心有不服。
年迈的桎梏更容不得他多想,他不愿老了以后卸甲归乡,柴米油盐后半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终于在最后关头,他秘密训练的精兵排上了用场,仅仅五千人便将皇宫围得水泄不通,皇室之人全都死于非命。
他对外宣称皇帝死于沙场,可世人都心知肚明,这其中的渊源,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道明的。
苏秦愤愤地看着少年,他清楚的知道,即使他的军队现在已经包围在山庄外,也无法拿这个人怎么样。
他太强了。能人异士何其多,但此人,却是出类拔萃的一个。
少年站起来,苏秦立刻一个激灵,手自然地握住腰间的剑柄。
少年撇了撇嘴:“都是些俗气的玩意儿。”说完还伸出腿踢了一下其中一个箱子,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走过苏秦身边时,他咧开嘴笑了笑,邪气凛然:“老头儿,我先走一步,接下来你就自己慢慢玩吧。”
说完便踏着轻功飞走了,苏秦快步跟出去,望着亮眼的黑袍穿梭于竹林之间,很快消失不见,如一道黑色的疾风,去的匆忙。
“父亲。”
屋内来人,轻声吟唤苏秦,顺着他的目光向屋外看去,那一缕消失的黑烟,淡然道:“我说过他会走的,我们留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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