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启睁开眼睛,他已经有了决定。他命令天戟都收拾拔营,放弃温岭场。温岭场现在是后方,如今战局形势,温岭场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天戟都很快收拾停当,所有人都上马向着邵武而去。谢启打算绕路去邵武,他要看看父亲与张汉真交战的地方。白文裕心惊胆颤冷汗湿衣,没办法,这几百人中就他一个文人不会武功。如果他们这几百人被张汉真的镛州大军发现对打起来,其他人都有自保的能力,不过可能没有保他的精力。
白文裕的父亲生前是谢望的裨将,武艺超群,因此所有人都认为他的儿子白文裕也应该成为一个同样武艺超群的人。白文裕在心中感叹这都怪童年时的一场意外。一个人的童年会对这个人的一生产生重大影响,决定此人长大后的人生道路。
白文裕刚刚被谢望带回将军府时不足五岁,尽管幼龄,他已经对美的事物有了很好的鉴赏力。在将军府里,他见到了两岁多的谢启。谢启幼年时就十分俊美,很多初见他的人都把他误作女孩子,这让有着强烈自尊心的小小谢启非常不满,偏偏白文裕见到谢启后,色色地走过去,突然一把抱住他,在他脸上猛亲了一口。白文裕亲得带着声响,他们身旁的一群成年人哄笑起来。谢启勃然大怒,对白文裕拳脚相加。可怜年长两岁的白文裕竟然没打过两岁多的谢启,被他暴揍了一顿,满头是包。这件事对两人未来的人生都产生了重大影响,白文裕自此非常厌恶暴力也不愿习武,谢启自此非常厌恶情色,长大之后心中没有半点男女私情。
几百人悄无声息的前进,悄无声息的来到谢望张汉真交战的地方。那里除了能闻见淡淡的血腥气什么也没有,战场被打扫得很干净。谢启一言不发调转马头驰往邵武,所有人都跟在他身后。
谢启来到邵武东城门,守城的兵士哪个会不认得自家的都虞候,马上开门让他们进城。蹲在城外的镛州斥候悄悄离开,跑去向张汉真禀告。
谢启来到临时的行营,杨云、杨雄和赵杰都在那里迎接他。杨云杨雄与谢望的年龄相仿,算作是谢启的长辈,他们跟随谢望转战南北,看着谢启长大,谢启对他们很尊敬,平时都称呼“杨大叔”、“杨二叔”。
这两人并不是亲兄弟,没有投奔谢望以前彼此也不认识,后来在军中共同作战,惺惺相惜,便结为兄弟,比家里的亲兄弟感情还要深厚。杨云性格沉稳有些谋略,杨雄脾气火爆却很听杨云的话。
赵杰和与父亲共同被围的唐猛都是谢启进入火云军后才加入火云军的裨将,年纪虽都长谢启八、九岁但比杨云杨雄要年轻很多,算是谢启的同辈人,平时他们这辈年轻人更谈得来些,也更交好些。
赵杰武艺高强不逊色于老将杨云杨雄,有“小赵云”之称,更兼性子稳健是个能成事的人,可以信任倚靠,委以重任。
唐猛却截然不同,与他的名字一样,样样很猛,性子凶猛冲动,武功勇猛过人,长相也彰显了他的猛。唐猛有着浓密卷曲的虬髯,大大的牛眼,大大的鼻子,一张阔口,声音似洪钟,偏偏他还很呱噪,被白文裕戏称“唐鸭”。赵杰虽然不能与谢启相较,但也长得英武俊美,站在唐猛身边绝对貌比潘安。
谢启坐在主座上面容严肃地宣布:“我要救父。”这个决定并不出乎意料,谢氏向来重视人伦,谢启又是一个孝子。
杨雄说:“都虞候有所不知,将军下过军令,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准擅出邵武。”火云军向来军法严明,一旦军令下达,没人胆敢违背,即使是谢启触犯军法,谢望依旧会毫不留情。
谢启回答:“将军是命令你们不曾命令我。如今我是火云军最高长官,我下达军令,任何责任都由我一人承担。”
杨云有些忧虑地对谢启说:“都虞候,我们都想救将军,和你的心情一样急迫,但作为跟随在将军身边多年的人,我有责任提醒都虞候三思而后行。将军的脾气秉性,我们都了解。一旦出城后,邵武有失,将军是宁死也不愿都虞候出城相救。”
谢启冷静地回他:“我心中有数。”
众人见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
谢启于是吩咐:“赵杰听令。”
赵杰上前。
“我命你多多准备火把,越多越好,至少要五千个。此外还要多准备些扁担木棍。这些东西我都有用处。”赵杰看了谢启一眼,领命退在一边。
“杨雄听令。”
杨雄上前。
“我命你准备火箭火油和引火之物,越多越好。还有滚石滚木,也是越多越好。”杨雄有些莫名其妙,领命退在一边。
谢启对众人说:“留一千兵士守城,站岗放哨。其他兵士准备好我所需之物后,就马上睡觉休息。一更天升帐准备出发。”众人面面相觑,鱼贯而出。
杨雄小声问杨云:“这是要干嘛?”
杨云摇头,只是眉头深锁,叹了一口气。
众人都离开了大帐。
白文裕走到谢启身边,问他:“长卿,你有几分把握?”谢启,字长卿。
谢启自嘲地笑笑:“你说我谢启是个什么人?”
“谢启,他是个什么东西。”殷将张汉真在营帐里摩拳擦掌,“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你说谢家人有没有种?他敢不敢带人出城救他老子?”
身边的幕僚赶紧讨好地说:“这种年轻人遇事头脑最是冲动。大帅不要心急,我料那小儿今晚一定出城。到时邵武就是大帅的了。”
张汉真哈哈大笑:“谢家小子回来真是太好了。僵持在这里这么多天,闷死我了。赶紧把邵武还给老子。你多派些斥候出去,严密注视邵武的一举一动。”幕僚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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