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住在吟风轩,主楼高二层,临窗可见曲池泛舟,窗下院中只种松与竹,松下几块嶙峋怪石,景致分外清幽高雅。
二公子自幼向道,外出修行好几年了。吟风轩久不住人,虽然时时有人照看,不至于衰败蒙尘,但是帐幔要换、窗纱要换、种种铺盖摆设都要换成时兴新鲜的,屋顶、走廊、地板也有好几处需要修理。一番忙乱不提。
房间收拾好了,二公子也没有回来,夫人已经把负责伺候的人指派好了,沈芸也是其中一个。二公子迟迟未归,沈芸竟有了很多空闲的时间。吟风轩无人空寂,沈芸某天大着胆子偷偷走去书房看了一下午书,竟没有人注意。有一就有二,因此常常偷空去书房,找个不起眼的角落,蹲在里面看书看各种书画卷轴法帖。
这日看了半晌书,偷偷离开,石径弯弯,穿过一片竹林,忽听见不远处的池边传来尖叫。沈芸循着声音走了几步,看见几名丫鬟婆子在水边桥上慌里慌张喊叫“救命”。水中水花乱搅,只见一个小小幼童在其中挣扎,眼看着没有力气,沉下去的时间长,浮上来的时间短。
沈芸没有多想,几步跑到桥上,脱了外衣长裙,扑通一声就跳了进水。
沈芸自幼在家乡习得好水性,这几年没有游水有些生疏了,但入了水中略熟练几下,动作就顺畅起来,迅速游到那孩童下方,将他向水面托起。那孩童已经挣扎得没有力气,沈芸见他虽安静但还有呼吸,心中一松,一只手从腋下环抱住那孩子,一只手划水,双脚连踢,向岸边靠近。
岸边青苔淤泥,湿滑的很,爬上岸本来很难。幸亏岸上的丫鬟婆子们,找来了竹竿,沈芸抓住竹竿,一大一小两人被众人合力拖了上岸。
沈芸上岸后,单腿跪地,将小孩面朝下放在自己大腿上,轻抚他后背。之间那孩子接连吐出好几大口清水,呼吸变得有力,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众人大喜,谢天谢地,其中一个婆子抱起了那孩子,连声哄着。沈芸此时也觉得自己手足酸软,松一口气瘫坐在地面。众人这才想起她来,纷纷向她跪谢。沈芸连忙还礼,直道受不得,又说:“风凉,快给他去了湿衣裳,找件厚实衣服包起来,找大夫看看,这么小的孩子,受凉发病也是凶险。”
那抱着孩子的婆子千恩万谢的,听了快手快脚按照沈芸说的办了,自脱了外衣将那孩子层层包裹。
初春风料峭,一阵风过,沈芸也发起抖来,一旁有人匆忙拿来了她的外衣长裙,凑合穿了。湿衣没有合适的地方换,有两名丫鬟陪着沈芸,回到了住处。
当天晚上沈芸就病了,头痛咽塞发热。大夫来的很快,是一位年长的医女,说是老太太吩咐来的。看诊后开了药,不一会药就煎好了送了来。沈芸一直昏昏沉沉的,被扶着坐起来喝了药,又躺下继续睡。
一睡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中间恍惚觉得玉珠来过,拉着自己的手说了些什么。但此时睡醒了睁开眼,看到坐在床边的却是胡婆婆。沈芸慢慢坐起来,开口说话声音嘶哑:“婆婆,你怎么在这?”
胡婆婆端了碗水过来,慢慢喂她喝了。沈芸有些惶恐:“怎敢劳动婆婆。”
胡婆婆把空碗放下,用手掌心贴在沈芸的额头,仔细试试温度,这才露出放心的笑容,说:“谢天谢地,可是不发热了。快披件衣服,刚好了别再招了风。”说着帮沈芸披衣。
沈芸越发惶恐了,想要起身又被胡婆婆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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