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某处,背山傍水,建起了一座巍峨宫殿,无相自名为‘玄都宫’。此时他回到了玄都宫中,独坐于大殿宝座之上。回想今日之事,越想越恨,又想到自己在云无咎面前遁走,这一股羞恼之气,直烧得眼睛都红了。

手下清点了今日战损,前来回报,无相想起碧虚,又是一阵心烦。总之这一口恶气在胸膛翻翻滚滚,着实难出。他身周杀意沸腾,吓得左右都不敢上殿来。他暗自盘点一番尚未收服的那几个门派,心中有了想法,出声唤道:“谁在?”

殿角转出一人,周身光华流转,蓝紫青白各色辉光,明灭不定,在这沉沉夜色中,看起来如梦似幻,正是幻夜姬。

她走上前来行礼:“君上。”

无相皱眉,说:“怎么只有你在?你没去追查萧某的下落么?”

幻夜拜伏在地,说:“九幽与我,分别南北探查,属下无能,未能查到萧某下落,因此回来等候君上吩咐。”

无相见她,就知道她又有了变化。她今天忽然知道了自己样貌丑陋可怖,故此带了个青铜面具,乃是她从战场上某个重甲士脸上揭下来的,甲士的面具造型狰狞,却也比她原本的面目更有些人样。她将衣袖改造得又长又宽,遮住了自己那如枯柴般的双爪,这以后也不打算再露出来了。

“幻夜九变,愈往后愈难。今日我炼幡不成,这机缘倒成就了你。你这番蜕变,竟已有了美丑之心,可是嫌弃你本相难看?且随我来,我正欲到阴癸派去去晦气,你随我走一趟,寻个中意的皮囊来。”

幻夜恭敬应是。

玄都宫背靠黑山,山侧有幽潭,潭色深黑,掬一捧潭水,却是澄澈透明。潭水触手如冰,极为寒冷。站在潭边下望,深不可测。传说此潭下通黄泉,也不知真假。潭中无水草鱼虾,潭边也是一片荒芜,潭水极弱,鹅毛不浮,乃是天生一处死地。

无相来到潭边的时候,靴子和袍角上血迹斑斑,不过那不是他的血,而是别人的。

他来到潭边一挥手,水潭两侧的山壁上,有几处洞穴,洞穴中走出十六名力士,各个身形如山,相貌奇形怪状,有头上生角的,有长嘴如狼的,有蓬发乱生、獠牙倒长的。总之一个比一个凶恶。

无相命令道:“把笼子拉起来。”

这些力士分头去推动四个大绞盘。只听咯啦啦啦连响声不绝,绞盘绞起如人手臂般粗的铁链,幽潭中水花翻涌,铁链尽头,拉起一个大铁笼来。

力士们又转动另外两个绞盘,那铁笼随之慢慢移动到岸边放下。

铁笼中伏倒一人,一动不动,如死人。

无相上前打开笼锁,拉开铁门,走到那人身边,将他双手双脚上的铁锁均打开了,然后退出笼外,静静等待。

过了许久,那人还是毫无声息。

无相冷冷地说:“该醒了。”

笼中人手指动了几下,接着咳嗽连声,吐了好些水出来。只听他喘息一阵,这才说话,声音粗哑发闷,气息也不匀:“怎么?出了,什么事?”

他伏在笼底,缓缓屈伸手指。只因在潭水中困得久了,四肢皆僵,一时行动不得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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