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我这一辈子,顶多也就是压榨一下穷苦的百姓,从他们的嘴巴里往外抠点点点点粮食,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在踌躇满志大器未成年华大好之际,居然就这样死了,还是被活活地给摔死了……这让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啊,简直就是委屈至极……

毫不夸张地说,若是窦娥在世,也不过就是我这般冤屈啊……可惜我没有六月飞雪,没有大旱三年,更没有后人的悼念……生得无名,死得憋屈啊……

哎,我怎么还会有这么清晰的意识啊???莫不成,我这是做了地府的新鬼??!

不是说做鬼就感知不到任何疼痛,没有触觉,也没有味觉的吗,此刻身上传来的一阵又一阵难耐的灼热感,还有那在鼻腔中像匹脱缰的野马似的,四处横冲直撞的浓烈的馨香,又是什么???

我猛然睁开眼睛,结果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就像是正在被烤的乳猪似的,被五花大绑地捆在紫红色的檀木棍子上,身子下方就是一团熊熊的赤红色的火焰,它正冲着我耀武扬威似的吐着火信子,长长的火舌从我的衣服上不断地轻轻舔过,强烈地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哎呀,真是没天理啊,都摔死做鬼了,居然还要被这样残忍对待……我真的真的没做过什么有悖伦理纲常令人发指的恶事啊……老天不开眼啊……

我悲愤难平极其不满地宣泄着,不争气地努力往后瑟缩着自己的身子,以此来避免与火舌的正面接触。可这一切都只是无功的徒劳,汗水像是蒸笼上的蒸汽一样,源源不断势不可挡地从我的身体内以山洪决堤的架势快速逃离……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夏天毒日头曝晒下的雪人似的,在不断地融化,融化,再融化……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一具干尸啊……

当我尚沉浸在酷热和悲痛之中,因拷问灵魂而无法自拔时,檀木棍子突然大幅度地转动了一下,于是乎我就换了一个背朝火焰面朝天的舒服姿势,刚长舒了一口气时,那鱼妖突然用她那惊悚无比同时也硕大无比的鱼头,结结实实地遮挡住了我所有的视线……

我脑袋凝滞得厉害,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傻傻,像个白痴似的冲着她眨巴着双眼……她像是瞥见了什么新奇有趣的事物似的,也冲着我眨巴着双眼,一脸的纯良无害乖巧可人……

她长长的睫毛,像铁锯一样划过我的脸,我感觉我的脸上,此刻定然是出现了一排排整齐有序的并且还冒着血珠的红印子……

顿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在毒辣的火苗子的烘烤下,彻底凌乱了,完全丧失理智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吼鬼叫起来……生前被她往死里吓也就算了,居然死后还要落在她的手中,被她百般折磨,千般凌辱,做鬼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这难免也太可悲了吧……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只想双手叉腰,仰天长啸,歇斯底里地痛骂一句——“你这贼老天”!!!

我叫得悲悲切切凄凄惨惨,骨子中渗透出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凄凉感和简直能吓破胆的恐惧感……

可令我瞠目结舌的是,这鱼妖,竟然也跟着我一同大叫起来,神情看起来好无辜,好惊恐,就像是被一群又丑又壮又恶心的妖怪围在一起霸凌似的……她的鱼翅紧紧地扶着脑袋,眼睛中的泪水,在不断地打转……巨大的音浪,震碎了房间里的东西,震得我身下的火焰大肆地散播开来,像鹅毛雪一样,在空中翩翩飞舞,还时不时地略过我的鼻尖……我的耳朵差不多已经被震聋了,更可怕的是,整座青石砖做就的房子,都在剧烈地抖动着乱颤……

这时,漆黑色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被重重打开,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额头中央一块青绿色柳叶印记的老婆婆走了进来,她的双臂就像是青黑色的藤蔓一样长长地蔓延开来,上面还稀疏地挂着几枚柳树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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