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皖摊坐在一堆易拉罐中间,双目呆滞地望着墙壁。新鲜的鲜红色油漆还在顺着墙壁慢慢滑落,划出一道道血一样的伤痕。巨大的“还钱”字样歪歪扭扭地被喷射在天花板上,配合着四周巨丑无比的骷髅头,竟然还显现出了一种不和谐的艺术感。叶皖眨了眨酸胀的眼睛,眼皮沉重好像陈年朽木,仿佛每动一下都会掉出那些腐烂的枯枝败叶。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张张凶神恶煞的面孔好像就在眼前,“算你倒霉,你男人跑了,但是这帐你可赖不掉。”

“我没有借过这些钱,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相信我。”开始的时候自己好像就是这样解释的吧,软弱无力得好像别人哈一口气就吹没了。

“那这些是什么?”那群蛮横的陌生人掏出一打欠条,每一张都是巨额欠款,而每一张都有自己的签名。

“怎么会!我没有借过钱,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等豪生回来了,就能解释了。”自己还在濒死抵抗徒劳挣扎着。

“算我当个好人提醒你一句,你就别指望徐豪生那个王八蛋了,我们老大已经找了他一个礼拜了。那个臭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但欠债不还,还把我们老大的女人拐跑了。等他被我们抓到,还不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怎么会,明明在前一段时间豪生还在问自己过生日想要什么礼物。虽然对每年自己的生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期待,但是叶皖想着这个月的信用卡还款和银行存款,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要,只要一起简单吃一顿饭就好。为什么就这样短短几天,一切都变了,豪生忽然人间蒸发,整个房间也被搬空只剩下空白的墙壁。房东太太找上门索要欠了几个月的房租,可明明自己每个月都按时把房租给了豪生啊。然后便是一群打手一样的家伙们上门要账,还把房间涂满了红油漆。这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让叶皖的大脑打了结,完全不能工作。

也许是误会呢,等豪生回来就好了。怀着这样的心情叶夏等待了几日。可是丝毫没有见豪生的影子,催债的人来的越来越频繁,口气也越来越恶劣,甚至在今天还扔给她一个号码,让她出去卖。但是自己手头的存款都被豪生以理财为由提了个精光,公司又因为经济不景气宣告破产,连继续生活下去都存在着困难,哪里能还的上那天价债款呢。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前天,养了两年多的狗狗云吞也没有征兆地忽然去世了,好像那个唯一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也抛弃了自己,叶皖觉得这个世界给她关上了最后一扇大门。

“咣当。”风透过没有关上的窗户将地上的易拉罐吹倒,声音在这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叶皖也被这声音激得浑身一抖。

“这是提醒我是时候该上路了吗?”叶皖勾起嘴角无奈的笑了,伸手将皱成一团的外套胡乱套在身上,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最后看了看四周被涂抹得乱七八糟的墙壁,所谓家徒四壁也不过如此吧。

刚要迈开腿走,又低头看见了余下的两听啤酒。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叶皖俭的基因仍然在发挥着它最后的作用。

“带走,路上喝。”叶皖拎着啤酒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

B市的夜晚灯红酒绿,城市中的人们经过一整个白天地无聊与消沉,在夜晚来到时又重新焕发了生机。然而这份属于成年人的欢乐与刺激已与这位桥上的女子毫无关系。

坐在B市最宏伟的一座大桥的桥栏杆上,感受着夜晚的风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叶皖倒是感受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宁静与舒畅。

“喝完这罐,就说再见吧。”叶皖在心里偷偷地和自己约定好。

“小姐,一个人多孤单寂寞,不请我喝一罐啤酒吗?”一个有些轻佻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叶皖回一看,一个青年男子背靠着桥栏杆,头却夸张地向后仰着,脸上挂着与现在气氛极不相符的灿烂笑容,黑色棒球帽下挑染的灰色发丝随风飞舞。

如果是平常时间,遇到这样穿着夸张举止开放的“潮男”,叶夏一定吓到摆着手跑掉。这样的人和自己完全不是一路人,仿佛和他们说一句话自己都会掉入陷阱。但是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倒计时了,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被骗的了,还怕什么呢?

“给。”叶皖把其中一罐啤酒递给了男子。

男子翻身一跃,和叶皖一同坐在桥栏杆上:“这样看风景的确不错。”

男子挂在胸前的H型吊坠链镶满钻石,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着夺目的光芒。

果然人和首饰都那么浮夸。叶皖心里暗暗想到。

“喜欢我这个项链吗?我这可是真家伙,有钱可不一定能买的到。”男子用一根手指勾起银色的链子晃了晃,浮夸的钻石发出璀璨的光芒。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干嘛对别人的衣着相貌品头论足呢?叶皖自嘲的笑了笑说:“酒也给你了,去自己喝吧。”

那男子瞪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样子:“酒当然是一起喝啦,一个人喝闷酒很容易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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