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峻岭间,有一支数千人的军队连夜急行军。
这是秦州去往原州的援军。
自从大江朝中动乱的消息传到西戎,西戎便默契地与北狄同时发兵,两路大军共同东进。北路直奔防守最空虚的原州,南路进攻秦州。
西戎原是羌族的一支分支,经数千年的繁衍发展,如今人口繁密、兵强马壮,已成大江西北一带最大的威胁。
原州本是战略要地,防务极重,奈何数月前京里突然有旨意下来,调走了副将汪远以及三万精锐部队,留给原州的只剩两万老弱士兵。
西戎八万大军来袭,兵力数倍于原州。
原州守将卫老将军,年将七十,一生戎马倥偬战功赫赫,此番实在支撑不住才会求援。
对于援军能否赶来,他心里实在没底。最近的秦州亦有数万西戎大军,防守的同时要派出军队来原州驰援,着实不易。
好在,他没有失望。
夜色渐深,行路越发艰难,这又是条平日鲜少有人行走的崎岖小路。
正当人马皆疲乏已极的时候,有一骑飞快地自前方奔来。
“将军,是斥候。”一名全副铠甲的年轻卫士喊道。
马上的男子自然早就看到了,不由勒住马头,立于原地等待。
斥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禀将军,此去离原州城只有三十里路了……西戎大营驻扎于西城门外五里坡高地,防守极为严密。原州城内损失惨重,眼下只有一万余可用军队。”
原州三面环山,只有西门外地势开阔平坦,适合大军作战。
男子挥手令他退下,驱马向附近一略高的土丘行去,见此地正处两山之间的一个山坳,地形略平坦,适合暂时扎营。
他朗声吩咐道:“大军原地驻扎,休养三个时辰,明日寅时正出发。”
话音一落,众军皆跃下马背,熟练得开始分工合作。
却有一着书生袍的中年男子越众而出,走向男子身边,低声道:“将军,攻打原州的西戎大军是其主力骑兵,以骁勇善战、彪悍强硬闻名……咱们只有五千人马,加上原州城内的守军,想正面击退西戎并不简单。”
被称为将军的人看起来很是年轻,只有十八九岁年纪,细瞧面容恰是当日南屏山下掳走胁迫过苏桐的男子。
此刻在溶溶月色下,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显得尤其冷漠严苛。
他是赵恂。
赵家原籍岳州,将门出身,自祖父起三代驻守秦州,手握重兵,御敌于国门之外。
现掌权的是赵恂之父赵显,年四十余,官拜秦州节度使兼镇西大将军。十四岁即随父上阵杀敌,负伤无数,深得秦州及周边百姓爱敬。
赵恂是他次子,上有一庶长子名赵继方。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赵恂下马缓步而行。
那中年男子是赵恂上次从魏郡回来的路上搭救的一个落魄书生,名唤韩衍,相貌儒雅和气,但胸中自有谋略,短短时间就成赵恂心腹。
“既然正面迎敌胜算不大,倒不如智取。”韩衍微微一笑,“昔年官渡之战,曹孟德能以少胜多,决之于粮草……将军何妨依此而行,既可退兵,又能保全军力。”
这个道理,赵恂自然明白。
路上他已考虑过具体方案,只是西戎军行事一向神出鬼没,尤其粮草大营往往踪迹罕见……不过,以韩衍的性子敢提此建议,表明他自有一番打算。
“与你一千精兵,半月之内解决掉西戎的粮草大营。”他微一沉吟,低声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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