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宿迁城的街道铺满沾着雨水的花瓣,新鲜的空气使人心旷神怡。    如此湿哒哒清新淡雅的日子,茶肆酒楼一定有很多吹壳子的人。崔芬芳花了一大把银子雇了一堆大老爷们儿,从各个方向,各条街道,各个聊天闲地而去~    “你们听说没,听说没,怡红院来了两个姑娘,美的那是让人直流口水。”    “谁还敢去怡红院哟,你怕是道听途说。”    “你还不相信,不信明日去看啊。”    “谁要去,那鬼地方我才不去。”    “你别是怕家里的婆娘吧。”    “谁怕了。”    “不怕那明日怡红院不见不散。”    “去就去,谁不去谁生娃没□□儿。”    “…………”    消息像春风一样吹遍了整个宿迁城,不多时,所有男子都听说了崔芬芳为了挽救生意放出镇店之宝,两大才貌双绝的姑娘坐镇怡红院~    两人被吹的神乎其乎,凡是个男人都听得心痒痒。    崔芬芳底气十足,随那些个爷们怎么吹,反正风半崖和孟笙歌撑的起。她也就翘着二郎腿指挥伙计木匠把怡红院装扮的纸醉金迷,好迎接明日的盛大场面~    她好菜好肉伺候着楼上两个宝贝疙瘩,送去精致漂亮的衣裳,贵的咬人的胭脂水粉。没办法,主要就靠两人。    风半崖和孟笙歌起的晚,风半崖是因为昨夜没有睡好,反正没人叫起床,便赖在床上多睡了一会儿。而孟笙歌则是因为床上暖和,刚下了雨的早晨都是凉飕飕的,所以她缩在床上不起来。    待到送饭送衣服送胭脂水粉的人上来时,两人才晃荡着起床来。风半崖洗漱完毕后,把崔芬芳送来的东西翻了个遍,嫌弃的把衣裳胭脂从桌上扔在了角落里,把桌子整理开,饭菜好好的摆在桌子上。    今天是她来江南吃的最好的一顿,有红烧肉,麻婆豆腐,宫保鸡丁,烧子鹅,蜜卤肘子,醋溜白菜……光是闻着就让她欲罢不能。她迫不及待夹了整只蜜色肘子,抓起就大口啃,嘴被涨的圆鼓鼓,空下来的另一只手还在不停的夹鸡丁,豆腐,红烧肉。    孟笙歌坐在她的对面,瞧着她一张正经脸上全是油,被撑的浑圆的嘴一动一动的,样子十分滑稽违和。递给风半崖一张白色手帕,让她擦擦嘴,风半崖已经没有手去接了,而且也不想擦嘴,果断摇了摇头。    孟笙歌把手绢儿放在她旁边,拿起筷子:“很好吃吗?”    风半崖点点头。    “哪个好吃?”    风半崖指了指豆腐,鸡丁,子鹅……孟笙歌一一夹过去,把夹的菜通通放到风半崖的碗里,然后自个儿添了一小碗白米饭,吃了些醋溜白菜,肉腥几乎不沾。    一顿风卷残云后,唯独孟笙歌的那盘醋溜白菜还剩下大半,其他盘子已经空空如也。风半崖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    “你吃饱了没?”    “饱了。”    “你这是几天没有吃饭了?”    “昨晚吃过了啊。”    凤鸢看着比洗过还白的盘子,真的不像昨晚才吃过。    “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好吃的。”风半崖心里美美的,这是自李二狗请她吃了馄饨后最好吃的一顿。    “那你之前都吃什么?”    “清粥馒头。”    虽然风半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委屈不满不开心,但是孟笙歌总觉得从她平淡的语气中能听到很多别人听不到的起伏。    这难道是共枕眠后的灵魂相通?    …………    崔芬芳心心念念着的日子在盼啊,等啊中终于来了,怡红院的琉璃灯比往常亮的都早,在原有的基础上,她又添置了上百盏琉璃灯,只为今夜的怡红院更加迷离!    今天的姑娘们穿的比往日都要少,姿势比往日都要更加不可描述。而阔别怡红院已久的公子爷们男人们,终于又搂住了那些软绵绵的身体。还有一些家中妻子不知怎生也知道怡红院来了俩美人的,趁天黑之前早早把院门关了。但这并不能阻断男子奔向怡红院的决心,能下午溜出去的就溜出去了,不能的则等到晚上翻墙出去。    所以今夜的怡红院爆满,新客熟客,生客老客齐聚一堂!    风半崖身着五层白色纱衣,趴在栏杆上望着久别的盛世之景,感慨了一句:“她们穿那么少真的不冷。”吗?    “年轻人就是这样。”一身似火红衣的孟笙歌趴在风半崖旁边。    两人仿佛置身风月场之外,看的好像是似锦江山,壮阔大海~    “你俩别闲聊了,赶紧下去,表演要开始了。”崔芬芳喊道。    风半崖心头一片茫然:“表演什么。”    “崔妈妈让我们从这里飞下去。”两个绑着鲜花的椅子落在两人面前。    风半崖想都没想直接跳了上去,并在五楼高空中剁了剁脚,看看结实不结实。别说,还真不结实,咔嚓一声,花椅从中断开。    孟笙歌瞳孔一缩:“风半崖!”    ……    一楼大厅人声鼎沸:“人呢?快叫人出来!”    崔芬芳摇着把白羽毛扇子:“各位稍安勿躁,跟着我喊,神仙姐姐!绝色姑娘!马上就来。”    然后大厅里舞台下的男男女女异口同声喊起了神仙姐姐,绝色姑娘!    “啪。”    众人目光齐聚舞台。一阵骚动而起:“什么啊!”    “怎么是条破椅子!”    “退钱!”    “退钱!”    “退……”    “啊!”    “啊!天,天,天神下凡了!”    花椅断裂,风半崖抓住缠着花的绳子,伴随着绳子往下坠,她也跟着从五楼一直慢慢往下飘,翻飞的白色纱裙轻轻飞起,在配上她自带的神仙气质神像脸,大厅里的男子们眼睛一眨不眨,竟然生不出一丝亵渎之意。    她缓缓落地时,大厅里突然响起悠扬明快的琴声,凤鸢捧着暗色古琴,坐在花椅上降落在众人视线中,又是一阵冷气倒吸的声音。    在所有人仰着头等孟笙歌从三楼再往下时,花椅不往下降了。大家以为这是崔芬芳特意安排的,但是只有仰着头的崔芬芳和风半崖知道,那是绳子卡……卡住了~    一曲毕,孟笙歌还在三楼,一袭纯色红衣惹眼。但客人们的头扬的是真疼,不知谁先起哄吼了一声:“绝色姑娘下来!”    “下来!”    有人开始往舞台上扔银票,接着大家都开始往舞台上扔银票,放银子,珠宝,金元宝……    崔芬芳眼睛都直了,天呐~银票哟,轻飘飘的银票;银子哟,白花花的银子;金子哟,黄灿灿的金子……只是,这该死的木匠,做的是些什么玩意儿,怎么就卡住了!人要是摔下来了怎么办?!    三楼上的孟笙歌抱着古琴与仰头的风半崖对视了一眼,那是满眼的委屈啊!尊主大人爱民如子的情怀又一次被激起~她抓住花绳,在一片惊呼声中飞身而上,到孟笙歌身旁一脚蹬烂了花椅,搂着孟笙歌的腰拉着绳子滑下。    两人在满台子的金钱中落定,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绝!绝!”    人声喝彩。    崔芬芳的心儿都快飘到五楼了。在这关键时刻,拿出了多年来的本领,崔芬芳上台把两位姑娘引走了,连礼都没有行一个,可谓相当的傲气!    男人嘛,就得吊着胃口,崔芬芳风月场子混了多少年头,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明白。    客人吵吵闹闹要再看看神仙姐姐和绝色姑娘,全被崔芬芳推拒了,任凭出多少银子都不肯。客人无法,闹了一会儿只好找其它姑娘了。    今日除了出现了点儿大插曲外,生意还是取得了圆满成功!天渐亮时,客人悉数离去。崔芬芳送完了客人,脸都快要笑烂了,细手指数着一张张银票,清算着金银珠宝,雀跃飘飘~    清算好了银子,扭着腰往孟笙歌和风半崖房里去,推门就亲切的叫:“宝贝儿,怡红院的生意可全靠你俩了。”    风半崖和孟笙歌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生怕崔芬芳凑上来在她俩脸上一人亲上一口。    “妈妈,下次还是请靠谱点儿的木匠,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还能给您赚几次银子。”孟笙歌酸道。    崔芬芳尴尬笑道:“放心吧,这事儿绝不会发生第二次。这次多亏了半崖。”    “半崖,你的房间太小了,床也小,妈妈马上差人给你做一张大的。你喜欢什么样的,跟妈妈说,妈妈按照你的意思来。”    “我……”风半崖的话未说出口,孟笙歌发出嘶的一声。    崔芬芳和风半崖同时看向孟笙歌:“怎么了。”    “手臂疼。”    风半崖过去,小心翼翼的挽起她的袖子,白的像要透明的手臂上被刮伤了一块,破了点皮,渗了血,伤口旁边是青紫的痕迹。换做普通人算不上什么伤口,但孟笙歌太白了,衬得伤口有些可怖,并且她现在又是崔芬芳的心头肉,不能出篓子。    方才的话题就先放在了一边,崔芬芳慌慌张张到自己房间去拿药箱,连忙给她消炎止血包扎。    崔芬芳把酒精涂在孟笙歌的伤口上,她立即惨叫了一声:“妈妈,您下手怎么那么重啊!”    “唉哟,对不起啊,妈妈在轻点儿。”崔芬芳温柔细致小心谨慎的将药轻轻抹上去,孟笙歌又叫了一声,把崔芬芳手里的酒精都给吓掉了。    风半崖跃跃欲试:“我来吧。”    崔芬芳心脏受不了这一惊一乍的,麻利让开。风半崖拿起酒精,用棉花沾酒精,棉花一下子就吸饱了,然后她将棉花一下子杵在孟笙歌伤口上~    孟笙歌敛起眼中的泪光,抬起头无辜的看着风半崖,她没有叫,没有出声。    崔芬芳远远看着都觉得那一下肯定很酸爽~    风半崖又在孟笙歌手臂上来回擦了几道,像用抹布擦拭干燥的地板一样,用力拖几下后,气定神闲道:“这下没事了吧。”    “这下好多了~”    孟笙歌感觉看着风半崖中气不足,僵着把火辣辣的手收回,扭头对崔芬芳道:“妈妈能不能送些吃的上来。”    “好好好。你们好好休息,我叫人跟你们做。饭菜糕点,还有水果,一会儿就给你们送上来。”    这下风半崖心里乐开了怀~又能好吃好喝,她真是越来越喜欢孟笙歌了。    孟笙歌起身,甩甩发麻的手臂,在屋里转悠着。    “欸!这盆鸢尾的花呢?”    “我来的时候觉得挺好看就摘了。”    孟笙歌:…………    风半崖像是发现新大陆:“你也喜欢鸢尾花。”    孟笙歌心如刀割:“喜欢。”不仅喜欢,还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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